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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查理九世的加冕礼

随后,整个巴黎的宫廷为了查理九世的加冕礼,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埃律西昂的使团是最后一个抵达的。

当巴西尔一行人还在勒阿弗尔的泥泞中感受旧世界的“勃勃生机”时,欧洲各地的王室代表早已齐聚巴黎。

法兰西太后发出的这份邀请名单,本身就是一篇精彩绝伦的外交檄文

神圣罗马帝国那群桀骜不驯的新教选帝侯,勃兰登堡的代表赫然在列。

北方的瑞典、丹麦,这些新教国家的使节也受到了邀请。

意大利半岛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城邦,乃至教宗本人派遣的特使,都齐聚一堂。

唯独一个势力缺席了。

哈布斯堡。

无论是西班牙,还是奥地利,都没有收到任何邀请。

几天后,一支由数百辆华丽马车组成的长队,浩浩荡荡地驶离巴黎,前往东北方的兰斯。

巴西尔的马车夹在队伍中间,他能从车窗外看到勃兰登堡使节那张刻板的日耳曼脸,也能瞥见威尼斯大使那身奢华的丝绸。

天主教徒与新教徒,这些在别处恨不得将对方烧死在火刑柱上的人,此刻却在瓦卢瓦的旗帜下,维持着一种脆弱而虚伪的和平。

兰斯大教堂在晨光中宛如一头匍匐的石制巨兽,静静地等待着法兰西新主的到来。

教堂内部,光线通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化作一道道斑烂的光柱,投射在冰冷的地砖上。

空气中弥漫着蜂蜡与焚香混合的独特气味。

欧洲的显贵们按照严格的次序入座,泾渭分明。

巴西尔带领着罗马使团,被安排在一个相当靠前,却又微妙地与其他所有势力隔开的位置。

他们就象一群闯入棋局的、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棋子。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轻篾。

加冕礼正式开始。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年幼的查理九世穿着一身与他瘦小身材完全不符的宽大礼服,紧张地跪在圣座前。

兰斯主教拿起那顶像征着法兰西王权的王冠,高高举起。

唱诗班的歌声在教堂的穹顶下回荡,圣洁而悠扬。

巴西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每一个步骤,每一次祈祷,每一个音符,都是为了向世人宣告权力的神圣与合法。

这套把戏,罗马人几百年前就玩腻了。

当王冠稳稳地戴在查理九世那头浅色的头发上时,男孩的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似乎无法承受这荣耀的重量。

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瞥了一眼,查找着他母亲的身影。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推上那个风雨飘摇的王座。

仪式持续了数个小时。

终于到了各国使节献礼祝贺的环节。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使节们按照排队次序,依次上前。

威尼斯的使节献上了一幅提香的画作,画工精美,却也仅此而已。

教宗特使则带来了一件教宗的信札祝福查理九世加冕,装在一个镶满宝石的匣子里,引来一片虔诚的赞叹。

吉斯公爵弗朗索瓦,作为法兰西的第一贵族,献上了一柄出自托莱多名匠之手的宝剑。

终于,轮到巴西尔了。

他站起身,在安德罗尼卡将军和几名卫兵的护卫下,走向前去。

他走得很稳。

整个教堂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来自新大陆的少年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遍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两名高大的罗马卫兵抬上一个沉重的箱子,那箱子由新大陆特有的红木制成,上面只烙印着一个简单的双头鹰徽记。

“咚”的一声,箱子被放在了地上。

在众人面前,卫兵打开了箱盖。

箱子打开的瞬间,教堂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最上面,是一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未经雕琢的祖母绿宝石。

它没有经过任何切割,保留着最原始的形态,通体翠绿,在烛光下泛着幽深的光芒,蕴藏着新大陆最原始的生命力。

几个德意志的银行家代表,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宝石旁边,是一捆捆用紫色丝绸包裹的、晒干的烟草叶,散发着奇异的辛辣香气,那是欧洲贵族圈子里最新、最时髦的奢侈品。

而在这些东西下面,是数件用纯金打造的装饰品,样式古朴,带着浓郁的希腊风格,却又透着一股蛮荒而强大的气息。

财富、新奇、力量。

这三样礼物,完美地诠释了埃律西昂罗马的形象。

巴西尔的祝贺词简短而得体,但他拿出的礼物,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

他能感觉到,那些欧洲贵族们的贪婪和欲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他和他身后的箱子吞噬。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凯瑟琳,瞳孔深处也闪过一抹精光。

她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着这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少年。

加冕礼后的宴会在兰斯城的一个王室专用的宴会厅举行。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长桌上摆满了烤乳猪、鹅肝和各种精致的甜点,丰盛得令人咋舌。

乐师们在角落里演奏着欢快的乐曲,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空气中那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氛。

不同信仰的贵族们被刻意地安排在一起,他们端着酒杯,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嘴里说着客套话,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保持得恰到好处,生怕沾上对方身上的“异端”气息。

巴西尔端起一杯葡萄酒,无视了几个试图上前来套近乎的小国使节,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宴会的中心——凯瑟琳·德·美第奇。

“向您致敬,太后陛下。”

他微微躬身。

凯瑟琳从座位上站起身,这个动作让周围的谈话声都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感谢罗马的慷慨,巴列奥略殿下。”凯瑟琳的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今天的典礼,您觉得怎么样?”

“一场完美无瑕的典礼,太后陛下。”巴西尔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它庄重、神圣,足以加载史册。这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开端……”

他顿了一下,举起酒杯。

“……为了法兰西与罗马之间,同样伟大的友谊,请允许我敬您一杯。”

他巧妙地将话题从评价典礼,转移到了两国关系上。

凯瑟琳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更有趣。

她举起酒杯,与巴西尔的杯子轻轻一碰。

“为了友谊。”

清脆的碰杯声后,巴西尔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却又透着一股军人般的干脆。

喝完酒,他的馀光注意到,在凯瑟森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华丽天鹅绒裙子的小女孩。

她大概只有八九岁,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凯瑟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女儿,玛格丽特。”

巴西尔看向那个女孩,历史的洪流瞬间在他脑海中奔腾而过。

未来的纳瓦拉王后,亨利四世的妻子。

那个在自己的新婚之夜,目睹了圣巴托勒缪日大屠杀的女人。

她的一生,都将被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宗教战争,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在血与火中挣扎。

眼前的她,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朵尚未经历风雨的娇嫩花朵。

他心底最深处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个名字不再是史书上冰冷的铅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种置身事外的、观看历史戏剧的心态,有些可笑。

“一位真正的公主。”

巴西尔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几分,他弯下腰,让自己能平视这个孩子。

“愿主保佑您,公主殿下,愿您的未来远离哀愁与苦难,永远被喜乐环绕。”

这句祝福,发自真心。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伪的奉承,只是一个穿越者,对一个历史悲剧人物最朴素的怜悯。

宴会厅里嘈杂的音乐和交谈声,在这一刻似乎都褪去了。

凯瑟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她审视着巴西尔,似乎想从这个少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句祝福太不寻常了。

它不象一个使节对公主的祝词,更象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期盼。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为何会对她八岁的女儿,说出“远离哀愁与苦难”这样沉重的话?

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这只是某种新大陆独特的礼节?

但巴西尔的表情真诚而坦然,没有任何破绽。

玛格丽特显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被眼前这个黑发少年温柔的语气和真诚的态度所吸引。

她的小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却又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偷偷看他。

凯瑟琳拉过女儿的手,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

“玛格丽特,叫巴西尔哥哥。”

“巴西尔……哥哥。”

小公主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巴西尔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面对欧洲群狼时的算计和戒备,纯粹而温和。

他再次向凯瑟琳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坐下来,宴会厅的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她的命运,知道她将要经历的一切。

他甚至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为了法兰西的和平,她会被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亲手推入政治婚姻的深渊,嫁给那个她并不爱的纳瓦拉的亨利。

而他,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又能做什么?改变历史?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掐灭了。

他有自己的使命,复兴罗马才是他此生的唯一目标。

个人的情感,如果有恰当的时机自然最好,没有也罢,也许可以尝试在空闲时间给这位公主写写信,创造机会?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馀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冷静。

宴会结束后,使节们在兰斯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大家都准备启程返回巴黎。

就在巴西尔的马车也准备出发之时,一名王宫侍从匆匆赶来。

“巴列奥略殿下,太后陛下有请。”

巴西尔心中一动,跟着侍从来到了一间僻静的会客厅。

“殿下,请坐。”凯瑟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巴西尔坐下,安德罗尼卡将军则象一尊铁塔,站在他的身后。

“太后陛下,不知有何吩咐?”

“只是想和殿下随便聊聊。”凯瑟琳的语气很随意,她端起一杯热饮,“我对你们的埃律西昂,很感兴趣。”

“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凯瑟琳问了许多关于新大陆的问题,从风土人情到物产资源,甚至包括埃律西昂教会的教义。

巴西尔对答如流,将帝国的强大与富庶,不着痕迹地展现在这位法兰西太后的面前。

而玛格丽特就坐在母亲身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大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巴西尔。

她对那些遥远大陆的奇闻异事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当巴西尔讲到那些新大陆独有的、五彩斑烂的巨鸟时,她的眼睛里闪铄着向往的光。

谈话的最后,凯瑟琳话锋一转。

“殿下昨天对我女儿的祝福,很特别。”

巴西尔心头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我只是觉得公主殿下纯真可爱,有感而发。”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凯瑟琳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返回巴黎的路上,就请殿下的使团跟在王室的队伍后面吧。”

她站起身,结束了这次会面。

“到了巴黎,我们还有要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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