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幼宜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但这不代表她脸皮厚。
被裴靳臣狠狠逗了一句后,她低眉顺眼,乖顺得象一个任人欺辱的小羊羔。
他手指挑起她下巴,先前胆子不是很大吗?
“虽然你言过其实。”他声线平稳:“但为了瞒住爷爷他们,用些过火的说辞也没事。”
除了她,裴靳臣想不出第二个,挑衅他后,还让他主动找补。
怀中肌肤赛雪的少女睫毛轻颤,撩起眼皮看着他。
“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裴靳臣敛起情绪,手臂不着痕迹地托了托她的后背。
她没有坐在男人怀里的经验,全身重量都交付于他,该说她单纯。
还是手段上乘。
裴靳臣本想提醒她挺直腰身,又觉得这样指点她坐姿实在奇怪,遂作罢。
“是不是要午睡了?我带你去歇息。”
“谢谢。”
沉幼宜匆忙站起身。
看到他整理自己的西服,她慌忙移开视线。
那黑色西裤和衣摆,全是她坐出来的皱褶。
不同于别处的熨帖整洁。
很惹眼。
“跟上。”
“来了来了。”
裴靳臣领着她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院,推开房门,示意她进来。
沉幼宜环顾四周。
胡桃木衣柜、雅灰色大床……这分明是男人的卧房。
他说:“我们在老宅需要同住,你先坐,我去拿新被子。”
沉幼宜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就在房间里逛了逛。
起码弄清楚卫生间在哪里。
等裴靳臣抱着棉被回来,就见床头柜上,那只绝版中古小熊的绒毛被揉得蓬乱。
书架里某本杂志,翻到展示胸肌的那页,大剌剌摊着。
以及展示柜里,原本按色系排列的拳击手套,此刻红白黑交替…被人弄得凌乱。
始作俑者正乖巧端坐在椅子里,朝他露出讨好的笑:“裴先生辛苦了。”
她已经换好了睡衣。
本以为衣帽间没有她的衣物,谁知道大部分都是女士用品。
有钱真好,走到哪里都有一个齐全的衣帽间。
她钻进暖融融的被窝,是她偏爱的棉被,而非蚕丝被。
幼时盖惯了棉被,有回妈妈给她换了更轻更软更贵的蚕丝被,她失眠了。
小哥调侃她:山猪吃不了细糠。
被她一通乱揍。
上了大学后,她无意间得知,棉被的重量起到按摩的作用,所以她才喜欢盖有点重量的棉被。
沉幼宜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见裴靳臣还在房中,怔怔望了他片刻,顶着几根炸开的呆毛,软声道:“裴先生,午安。”
“午安。”
他转身离开主卧,轻轻带上门。
刚才竟想躺下来跟她一起小憩片刻。
感受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裴靳臣进入工作状态,眉宇冷肃,边讲电话边坐进车内。
一直到晚上他才回来。
沉幼宜悄悄撅嘴。
早知道她就不午睡了,跟着他去公司,下班后直接回天心庄园。
如今要在老宅住一晚,还要跟他同睡一张床。
“裴先生,你睡左边,我睡右边,如何?”
“好。”他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头也不抬地应下。
沉幼宜轻抿红唇。
早知道就让他睡地板,想必他也会随口答应。
见他一时半刻忙不完,她不再多言,抱着衣物往浴室去了。
裴靳臣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脱掉外套和领带,开始整理被她弄乱的房间。
为小熊顺平绒毛,合上摊开的杂志,将拳击手套按色系重新排列……
整理床铺时,他瞥见叠放整齐的浴巾,目光不由转向水声淅沥的浴室。
-
浴室里。
沉幼宜泡在温度适宜的浴缸里,伸手拿浴巾去摸了个空。
她的浴巾呢?!
哦no。
沉幼宜白淅的小脸瞬间皱在一起。
要是在家,她可以走出去拿,但这里是裴靳臣的房间,他本人就在外面!
干坐了十分钟,正当她想用衣服擦身子时,忽然听到敲门声。
“浴巾放在门外。”
是裴靳臣的声音。
沉幼宜尴尬地说不出谢字。
约摸着过了两三分钟,确定他不在门外,她打开一道门缝,把盛着浴巾的袋子拎进来。
裴靳臣手边的酒瓶空了三分之一。
他本想出去吸根烟,又想起来她不喜欢烟味儿。
今天的工作很多,但并不棘手,不该这么心绪不宁。
这时浴室门开,伴着雾气,洗得香香白白的少女走出。
长发披在她身后,雪肌红唇,美得不可方物。
等这朵娇花彻底成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为她疯狂。
裴靳臣攥紧酒杯,将剩馀的酒一饮而尽。
她拱进被窝,只露出一双明润的眼眸,眨巴着望向他:“我把浴室打扫干净了,裴先生你可以洗澡了。”
“好。”他嗓音沙哑得厉害。
目送他走进浴室,沉幼宜刚摸到手机,就觉得有股热风吹来。
原来他先前开的窗还没关。
起身关窗,沉幼宜看到天际电光乍现。
哦豁。
今夜有雷雨。
她缩进暖乎乎的被窝里玩手机,不过片刻,轰隆隆的雷声在耳畔炸响。
雷雨夜……
那裴靳臣岂不是……
沉幼宜看向紧闭的浴室门。
上次雷雨夜裴靳臣就很反常,站在院里不知道避雨,指挥他去洗碗也乖乖照做。
虽然他跟原书人设有点出入,但这个弱点却如出一辙。
他在浴室待了一个小时,该不会出事了吧?
沉幼宜踩着拖鞋,走过去敲浴室门。
“裴先生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
但好太太的人设不能崩。
她话音落下,浴室门开,裴靳臣穿着睡衣,短发已干,显然他早就洗完澡了。
“你还好吗?”
他不穿西装不梳背头,显得年轻很多,象是拥有少年感的爹。
裴靳臣缓缓颔首,望向她的眼神温顺得不可思议。
“那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她说。
他顺从地躺在床上。
沉幼宜看着他异于平日的乖巧,竟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忽然生出个大胆念头,又怕他清醒后记得,只能心里想想,不敢实施。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裴靳臣要去开门。
沉幼宜:“你睡,我去开门。”
门外是裴诗媛。
“大嫂,我大哥呢?”
“睡着了。”
“啊?”裴诗媛满脸失望,随后亮起眼睛:“你能不能喊醒他?”
“我大哥雷雨天最好说话,求他什么都会答应。我想回纽约,还要让他写保证书,不准再插手我的恋情!”
“那你应该早点来。”沉幼宜淡声:“我也很困了。”
裴诗媛失望地离开。
刚关上门,没等沉幼宜走到床边,敲门声又响起。
她咬牙,在锁骨拧出两处红痕,这才开门。
是裴二夫人。
“靳臣他……”
沉幼宜漫不经心地整理睡袍,恰到好处地露出那两枚“吻痕”。
“二婶,我们已经睡了。”
这个“睡”字她说得很重。
裴二夫人瞥见她锁骨处的红痕,嘴角微抽。
她没裴诗媛那么好打发。
“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打扰你们休息,但你们现在醒了啊,我就跟靳臣说两句话。”
“刚才诗媛来过,二婶又来。沉幼宜双颊绯红,“男人最忌讳被频频打断……二婶能理解吧?”
裴二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那我过两个小时再来?”
沉幼宜含笑关门。
她反锁,不再给任何人开门。
转身,对上裴靳臣崇拜的目光。
“看什么看?睡觉。”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她侧身,在他耳边娇嗔似的埋怨,“感情大家都知道雷雨夜求你办事好商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护好自己的弱点?”
裴靳臣小心翼翼拱到她身边,声音温柔缱绻:“老婆保护我。”
沉幼宜“腾”地坐起身,墨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白淅的脸蛋涨红。
“谁是你老婆?别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