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臣跟着坐起身,眼里漾着温柔的水波:“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婆,为什么跟我睡一张床?”
“……”
无论是精明强干的裴靳臣,还是神志不清的裴靳臣,都一样让她招架不住!
沉幼宜瞪他一眼,“我们是协议夫妻,就算我是你的老婆,也是假老婆!”
裴靳臣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
象极了失去挚爱又破碎的鳏夫。
沉幼宜哼了一声。
那么厚的婚前协议,可是他亲自让律师拟定的。
始作俑者还委屈上了。
“现在闭眼睡觉!”她凶巴巴,“不准再说话了。”
“老婆晚安。”
他顺从地躺平。
沉幼宜背过身去。
雷雨夜也有雷雨夜的好处,现在的裴靳臣生活不能自理,单纯至极,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裴靳臣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也闭了眼。
“咳——”
“咳咳——”
睡梦中的沉幼宜轻咳了几声,嗓子干得发痒,难受得紧,却不愿意睁开眼睛。
身旁的男人忽地睁开清明的双眸。
“老婆?”
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裴靳臣隔着被子搂住她,拍了拍背,随后打开床头灯。
沉幼宜睡得双颊绯红,像只畏光的小动物,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温热的呼吸通过睡衣布料,熨烫着他结实的胸肌,令他浑身一僵。
“老婆……”
环顾四周不见水杯,裴靳臣长睫低垂。
窗外雷雨交加,声势骇人。
他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巢穴,这里有老婆保护他,但是老婆一直在咳嗽,必须喝水。
尤豫片刻,他起身离开房间。
有佣人瞧见裴靳臣,急忙去给二夫人报信。
厨房里。
他接完水,转身,就对上了笑容满面的二夫人。
“二婶。”
他从容温和地打招呼,握着水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二夫人:“靳臣啊,你弟弟在香港分公司做了三年首席财务官,能不能调回总部当cfo?”
“小晟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父亲还在世,早就把他调回来了。”
父亲……
裴靳臣端水的手颤斗。
是他害死了父亲……那么多血…那么多血…该死的人是他……
“你们在干什么?”
沉幼宜站在不远处。
她咳醒了,睁开眼找水喝,却发现裴靳臣不见了。
一路找到这里。
就看到二夫人拦着裴靳臣,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靳臣眼框泛红,高大挺拔的身形脆弱得象个无助的孩童。
跟白日的强势霸道判若两人。
这种反差…还挺萌。
沉幼宜走上前,接过裴靳臣手中的水杯喝了两口。
“二婶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裴二夫人怒视沉幼宜,什么东西,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她好事?
“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沉家要是没教好你,我不介意亲自教你规矩!”
她扬手就要扇沉幼宜耳光,却被一股力道挥开,跟跄着倒退了两步。
裴靳臣收回手,眼神依旧温和无害,语气却不容置疑:“小晟留在香港分公司很好,不必回来。”
他端着水杯,揽着沉幼宜回到卧室。
没等她夸夸他,裴靳臣将英气十足的脸庞埋在她颈窝,闷声道:“二婶好可怕。”
那也没你平时十分之一可怕。
沉幼宜只好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你很勇敢,以后这种情况也要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老婆会保护我,所以我才勇敢。”
沉幼宜张了张嘴,最终轻轻叹了声:“睡吧。”
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属于精神分裂还是心理障碍?
她想用手机查一查,转念一想,又放下了手机。
以裴靳臣的地位,享受的是顶级医疗资源。
他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年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好,可见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
一觉睡到天亮。
沉幼宜醒来时,身边没了人,他睡过的被褥很整齐。
她慢悠悠起身洗漱。
这时有人敲门。
是裴靳臣。
他西装革履,英挺逼人,周身散发着凛冽气势,仿佛昨晚那个温柔小意的男人没有出现过。
这也太神奇了吧。
沉幼宜眨了眨眼。
他打开首饰盒:“今早刚送到的珍珠项链,试试?”
沉幼宜:“我昨晚帮你,不是为了要报酬。”
裴靳臣神色淡然:“没想给你报酬,你帮我,难道不是你身为裴太太的分内之事?”
“这项炼是定制款,昨天刚完工,由专机一路护送来的,专门为你而来,别拒绝它。”
他说着,轻轻撩开她颈间的发丝,为她戴上这条沉甸甸、光华夺目的珍珠项链。
沉幼宜摸了摸拇指大的珍珠,问:“好看吗?”
“好看。”
“可是太重了,戴也戴过了,能摘了吗?”
“你不喜欢珠宝?”裴靳臣眸色微深,不动声色揣摩着她的心思。
“喜欢啊,喜欢摆着看,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招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素净的手指,没戴钻戒,太重了。
裴靳臣垂眸凝着她光秃秃的无名指。
或许他最该送的,不是什么项炼手炼。
柳叔走过来:“先生,太太,可以过去吃早餐了。”
-
早餐厅里。
一对风尘仆仆男女走进来,三夫人眉开眼笑,去外地求子的儿子儿媳回来了!
“阿钰,不是说好了前天回来,怎么晚了两天,是出了什么事吗?”三夫人问。
被唤作阿钰的男人今年二十八,是裴家二少爷,也是三夫人的长子。
裴钰:“母亲放心,我和阿嫣只是听说云游的方丈要回寺,特意多待了两日,想见方丈一面。”
三夫人了然地笑笑。
这时裴靳臣携沉幼宜步入餐厅,裴钰立刻喊了声“大哥”。
许嫣也跟着丈夫喊“大哥”。
裴靳臣为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沉幼宜。”
两人又喊“大嫂”。
二夫人笑吟吟,似乎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招呼他们入座。
这顿早饭还算其乐融融。
放下筷子,二夫人优雅地擦了擦嘴,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沉幼宜与许嫣之间流转。
“阿钰和嫣嫣见到方丈,真有福气,说不定孩子已经怀上了。正好靳臣娶了媳妇,幼宜从今日起就跟着我学管家吧,好让嫣嫣安心调养身子。”
三夫人和许嫣脸色都不好看。
裴靳臣淡声:“她还小,自己的事都忙不完,等她长大一点再说吧。”
二夫人:“都结婚了,不小啦。”
沉幼宜从从容容地吃光虾饺,连同裴靳臣的那一份,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这份淡然不由令许嫣侧目。
沉幼宜朝她微微一笑,又看向二夫人:“多谢二婶看重我,要不就等弟妹怀上了,身子重了,我再回家替你们分担也不迟。”
三夫人和许嫣的脸色缓和不少。
不争不抢的态度,也彻底堵住了二夫人的嘴,令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沉幼宜。
这人究竟太年轻,不懂管家的重要性,还是扮猪吃虎的好手?
对上裴靳臣赞许的目光,沉幼宜慢条斯理地喝牛奶。
她家心眼像马蜂窝的,不止小哥一个。
她也是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