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这一点来看,陆尘的天赋便远胜林虎,即便是放眼灵植堂历届新生,也足以排进中上游水准。
王勇还在暗自思忖,院长轻飘飘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放心去做吧。”
在院长看来,陆尘的修行天赋倒在其次,若他真能将《神泉灵植图鉴》熟记于心、运用自如,即便修炼天赋平平、法术手段寻常,也足以在灵植堂占据一席之地。
灵植堂终究需要有人来整理这些典籍资料,而这整理过程繁琐枯燥,但凡还对修行抱有期待的修士,多半不愿涉足。
正因如此,无论陆尘未来成就如何,灵植堂总能从中获益。这笔交易,无疑是划算的。
“遵命。”
王勇躬身领命,转身离去。院长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曾前途无量的灵植师,自冲击通脉境失败后,便注定要化作灵植堂的一缕薪火,默默守护、照亮后来者的道路了。
--------------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进行一次特殊的早课——一场仿真考校。目的是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四年后真正的灵植师资格考校,其难度究竟几何!”
四日上午,晨曦微露,学堂内原本书声琅琅。王勇教习手持一沓厚厚的试卷,缓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笑容,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心中自有盘算:主动提出单独指点陆尘,难免引人非议,甚至可能激起其他学生的不满。
但如果这次仿真考核,陆尘能凭借真才实学拔得头筹,或是名列前茅,届时,他再顺理成章地加以指点,旁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哼,这仿真考校,多半是冲着你来的。待会儿可得拿出真本事,别藏着掖着!”
王勇教习的话音刚落,身旁的秦风便立刻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提醒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捉狭和鼓励。
闻言,陆尘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修为方面,他确实需要刻意收敛,隐藏实力;但在灵植知识这块,完全没必要藏拙,这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就是他促成的。
随着王勇教习一声“考校开始”,学堂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从辰时到午时,整整两个时辰的答题时间,对多数人而言无疑是场煎熬,对陆尘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垂眸扫过卷面,题目涉及灵植辨识、培育周期、药性配伍,甚至还有几处《神泉灵植图鉴》里的生僻注解——于他而言,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几乎没有半分迟疑,陆尘提笔落墨,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工整流畅的字迹,神情从容得仿佛不是在答卷,而是在誊抄早已烂熟于心的典籍。
反观周遭,却是另一番景象。
林虎坐在前排,往日里最是勤奋克苦,此刻却象被抽走了魂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他死死盯着第一题“辨识‘七星伴月草’的三种变异形态及映射药性”,只觉得眼前发黑——题目里的灵植图谱,他竟只认得最常见的那一种,剩下两种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秦风坐在陆尘身侧,眉头紧锁,平日里从容的气度荡然无存,握着笔的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在几道涉及“灵植嫁接禁忌”的题目上来回逡巡,显然也是束手无策。
其馀学员更是不必说,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对着空白卷面长吁短叹,整个学堂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焦灼。
这一幕被讲台上的王勇尽收眼底,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
他想起开课时,这批新生眼中闪铄的憧憬,想起自己曾暗下决心要将他们都培养成独当一面的灵植师……可眼下,看着这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那份期望便如被冷水浇过的炭火,渐渐黯淡下去。
若能选择,他自然希望每个学员都能出头。可修行之路,本就残酷——正如他自己,当年何等意气风发,终究还是折在了通脉境的门坎上。
天赋、机缘、心性,缺一不可。灵植堂的薪火,终究只能照亮少数人啊……王勇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奋笔疾书的清瘦身影,眸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陆尘仅用半个时辰便答完了所有题目,而后闲适地倚在案前,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周围同门绞尽脑汁的窘态。
殿内尽是窸窸窣窣的翻卷声与焦躁的轻叹,唯有一处例外——秦风那厮早已趴在案几上鼾声如雷。
令人玩味的是,向来严厉的王勇教习竟对此视若无睹,任由那家伙在考场上酣眠。陆尘唇角微扬,暗道有个好靠山果然能为所欲为。
“啪”的一声轻响,他搁下狼毫。墨迹未干的答卷在晨光下泛着清润的光泽。
王勇教习负手踱来,两指捻起宣纸时,忽而眸光微凝——纸上字迹竟如列阵之雁,行云流水间自有一番风骨。
“倒是小瞧了你这抄书郎的功夫。”
教习心中暗诧。虽早知此子以代笔为业,却未曾见过他这般洋洋洒洒的墨宝。待目光落至答卷内容,第一道题目的解答便让他眉峰轻挑。
标准答案般的完美诠释,甚至比他缺省的参考答案更为周全。
那些精妙的递进,那些鞭辟入里的分析,竟隐隐透出几分宗师气度。教习的指尖在纸缘摩挲片刻,忽然觉得这薄薄宣纸重若千钧。
“时辰到。”
两个时辰后,王勇教习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惊醒了几个仍在抓耳挠腮的弟子。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无奈,道:“都停笔吧,继续耗下去也写不出什么名堂。”
几个弟子闻言,如蒙大赦,紧攥的狼毫终于松开,额头上的冷汗却仍未消尽。他们抬头望去,正见王勇教习慢悠悠地踱步,一张一张地收取答卷。
有人偷偷瞥了一眼自己那近乎空白的宣纸,脸色涨红,恨不得将卷子揉碎藏起,可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教习伸手取走。
“唉……”
殿内响起几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夹杂着不甘与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