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西里斯。”卢平的声音带着安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应对。邓布利多认为,他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发油腻腻的瘦削男人象一道幽灵般滑了进来。他的步伐轻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蜡黄的脸上带着一种永恒的、仿佛刚闻到什么难闻气味的讥诮表情——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的出现,让厨房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小天狼星的背脊猛地挺直了,象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目光锐利地射向斯内普,充满敌意。卢平也显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斯内普对这两道目光视若无睹。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冷漠地扫过厨房,仿佛在评估这里的肮脏程度,然后径直走到长桌距离小天狼星最远的一端,拉开椅子,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本皮质封面的旧书,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完全将自己隔绝在外,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
赤裸裸的无视,彻底点燃了小天狼星压抑的怒火。
“看看这是谁?”
小天狼星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打破了令人难堪的寂静:
“我们尊贵的……‘间谍’先生。怎么,鼻涕精,伏地魔那边今晚没事做,让你有空来我们这肮脏的‘贼窝’串门了?”
他故意用了学生时代侮辱斯内普的外号。
翻动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斯内普没有抬头,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冰冷嗓音慢条斯理地回应,每一个字都象是浸透了毒液:
“至少,我所在的‘那边’,懂得保持基本的安静,让人能有机会……思考。而不是像某些刚从阿兹卡班出来的……野生动物一样,只会无能狂吠,把最后一点可怜的理智都消耗在无意义的咆哮上。”他轻轻嗤笑一声,“还是说,布莱克,十二年的摄魂怪亲吻,终于把你那本来就不多的脑子彻底弄坏了?”
“你——!”小天狼星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魔杖瞬间出现在手中,直指斯内普,胸膛因愤怒剧烈起伏,“你想再打一架吗,斯内普?就在这里!我奉陪!”
“西里斯!”
卢平立刻站起身,按住了小天狼星举起魔杖的手臂,语气带着恳求:
“冷静点!别忘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斯内普终于抬起了头,他那双黑眼睛如同冰冷的深潭,里面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浓浓的厌恶和鄙夷。他扫了一眼小天狼星手中的魔杖,嘴角扯出一个极尽讽刺的弧度: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掠夺者……仗着人多势众?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单凭你那点贫瘠的魔咒和靠血统继承来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根本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所以需要月亮脸来帮你壮胆了?”
他特意重读了“掠夺者”和“月亮脸”这两个词,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卢平。
卢平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斯内普的话象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伤疤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苦涩地低下头,声音干涩:
“西弗勒斯……我们……我们当年……确实过分了。”
这句话让小天狼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卢平:
“莱姆斯!你向他道歉?向这个……这个……”
“我这个什么?沉迷黑魔法的斯莱特林?阴险的食死徒?”
斯内普接过话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气,他终于合上了书,站起身,黑袍无风自动:
“是啊,我走了弯路!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一辈子活在阴影和悔恨里!但你们呢?自诩正义、受欢迎的掠夺者?”
他的目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小天狼星和卢平身上:
“波特(詹姆斯)那傲慢的混蛋,还有你,布莱克,你们当年的‘玩笑’、‘恶作剧’?把我倒吊起来,露内裤?差点让变身后的卢平咬死我?这些在你们眼里,只是无伤大雅的……校园趣事?!你们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厨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斯内普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墙上布莱克夫人肖象被惊动后发出模糊咒骂的背景音。
小天狼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斯内普说的是事实。年少时的狂妄、欺凌,那些被他视为“勇气”和“玩笑”的行为,在对方心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他内心并非完全没有愧疚,尤其是在经历了背叛、冤狱和失去挚友之后,他更能体会到那种被侮辱和伤害的痛苦。
但是,让他向斯内普低头道歉?向这个他厌恶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绝无可能!
“那是……那是过去的事了!”
小天狼星梗着脖子,声音生硬,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复杂情绪:
“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伏地魔!而不是在这里翻那些陈年旧帐!”
“哦?陈年旧帐?”
斯内普冷笑,重新坐了回去,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但眼神中的锐利丝毫未减:
“对你来说是旧帐,对我来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布莱克,别把自己标榜得那么高尚。你对抗黑魔王,有多少是为了正义,又有多少……只是为了给波特报仇,顺便宣泄你那无处安放的、愚蠢的冲动?”
他再次拿起那本书,仿佛眼前的两人已经不值得他再多浪费口舌:
“做好你该做的事,管好你那教子,别让他象他父亲一样……死得毫无价值。至于其他的,我们只是暂时的……‘同事’关系。不必假装熟络。”
小天狼星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他只是狠狠啐了一口,转身面向壁炉,用后背对着斯内普,用沉默表达着他倔强的抵抗。
卢平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过去的阴影如同厚重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身上,不是轻易能够撕开的。他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对斯内普轻声说道:
“无论如何,西弗勒斯,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关于黑魔王查找古代魔法物品的线索,我们会重点留意。”
斯内普没有回应,只是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厨房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比之前更冰冷,充满了未消散的敌意和积累下的怨恨。对抗伏地魔的共同目标将他们勉强维系在同一屋檐下,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却深得仿佛无法跨越。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厨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风尘仆仆的阿拉斯托·穆迪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他的魔眼疯狂转动,扫过在场几人,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敌对气氛。
“哼!”他发出了一声粗重的鼻音,那只正常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有精力内讧,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这个!”
他将一份刚刚收到的、带着紧急标记的魔法传讯重重拍在桌子上。羊皮纸上,用猩红色的字迹潦草地写着:
“确认。‘夜鸮’组织高层已接受委托,目标:霍格沃茨,向戈。夺取‘星辰信标’。期限:本学期内。委托人……疑似与‘那位大人’有关。”
消息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小天狼星的怒火,也让卢平脸色骤变,甚至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斯内普,翻动书页的手指也彻底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看好那些孩子。”
随后穆迪就急匆匆的走出大门。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这里是英国偏远荒原的一处废弃矿场,扭曲的金属骨架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风声穿过空洞的矿洞,发出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嘶鸣。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黑魔法腐败气息。
空间一阵扭曲,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阿拉斯托·“疯眼汉”-穆迪那高大而略显蹒跚的身影出现在了矿场中央。
他的木腿“噔”地一声敲在碎石地上,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只正常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疯狂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影角落,而那只不断旋转的魔眼则闪铄着诡异的蓝光,穿透了物理的屏蔽,搜索着任何一丝魔力的异常。
短暂的沉默后,一堆废弃矿车后面的阴影开始蠕动、拉长。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不合身的旅行斗篷,帽檐压下,但依旧能看出他消瘦的脸颊和那双异常明亮、闪铄着疯狂与亢奋的眼睛——小巴蒂·克劳奇,被认为早已死去的、忠诚的食死徒。
“啧啧啧……”小巴蒂发出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咝咝笑声,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因狂热而扭曲的年轻面庞:
他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翻涌着怒火和厌恶:
“没想到,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苍蝇,真的敢从阿兹卡班的废墟里爬出来,还敢在我面前嗡嗡叫。”
“阿兹卡班?”
小巴蒂夸张地摊开手,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得意:
“那地方关得住真正的信仰吗?关得住对主人的忠诚吗?只有你这种被魔法部驯化的老废物,才会把那里当成归宿!”
他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贪婪地扫过穆迪:
“看看你,穆迪,多么可悲。抱着你那套过时的‘正义’,拖着一条破腿,象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你根本不明白,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新时代!”
穆迪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被激怒,只是缓缓地、坚定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杖尖稳稳地指向小巴蒂的心脏。
“新时代?由你们这些渣滓和那个连名字都不敢提的懦夫带来的新时代?”
他啐了一口:
“废话少说,克劳奇。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这‘老废物’帮你回忆回忆,什么叫傲罗的‘待客之道’?”
看到穆迪举起魔杖,小巴蒂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猖狂,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要动手了吗?终于要动手了吗?我亲爱的……‘前辈’?”他故意拉长了语调。
穆迪的魔眼死死锁定着小巴蒂,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疤痕的、不屑的冷笑:
“怎么?你怕了?想起你爸爸是怎么跪在地上,求我们饶他宝贝儿子一命的样子了?”
“怕?”
小巴蒂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脸上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我会怕你?!你这个……”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矿场。风声停止了呜咽,虫鸣彻底消失,连月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变得粘稠,仿佛凝固了一般。
穆迪的脸色骤变!他那只不断旋转的魔眼猛地定格在矿场边缘最深邃的一片阴影处,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闪铄起来,显示出前所未有的警剔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片阴影开始蠕动,翻滚,如同活物。它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一种吞噬光线的、具象化的邪恶。渐渐地,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身影从阴影中凝聚、浮现。他身材不算高大,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魔力和恶意,让久经沙场的穆迪都感到脊椎发凉。
“他和你动手?”
一个冰冷的高亢声音响起,仿佛毒蛇爬过冰面:
“不,穆迪……你的对手,是我。”
那个身影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隐约可见一张苍白、扭曲、如同蛇一般的面孔,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感受到这熟悉又更加强大的黑暗魔力时,穆迪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他紧握着魔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伏地魔……”他直接叫出了那个让无数巫师恐惧到不敢提及的名字,“你……已经复活了?”
“大胆!你敢直呼主人的名讳!”小巴蒂激动地尖叫起来,脸上充满了虔诚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