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魁地奇世界杯营地那震耳欲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霍格沃茨城堡在假期里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走廊里回荡着的只有画象们轻微的鼾声和皮皮鬼偶尔在远处搞恶作剧传来的模糊回响。
校长办公室也不例外。银器在桌角静静旋转,吐出缕缕轻烟,历届校长的肖象画都在画框里假寐。邓布利多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眸凝视着窗外宁静的场地,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福克斯鲜艳的尾羽。这只凤凰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似乎在安抚老人眉宇间那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
突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声音急促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进来。”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稳。
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沉重独特,伴随着清淅的“噔—噔—”声,那是木腿敲击石头地面的声音。来人身形高大,穿着旅行斗篷,风尘仆仆
他有一头花白的、乱糟糟的头发,那只正常的眼睛锐利如鹰,疯狂地转动着,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另一只眼睛则是一个不断旋转、闪铄着诡异蓝光的魔眼——阿拉斯托·“疯眼汉”——穆迪。
“阿不思。”穆迪的声音沙哑而粗粝,仿佛砂纸摩擦。他没有寒喧,直接走到办公桌前,那只魔眼甚至转向背后,警剔地盯着门口,仿佛随时会有敌人破门而入。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站起身,脸上露出真诚但带着忧虑的笑容,“欢迎回来。旅途还顺利吗?我猜,你带来了消息。”
“顺利?”穆迪嗤笑一声,那只正常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疲惫:
“到处都是可疑的迹象!东欧的吸血鬼部落异动,翻倒巷的老鼠们比平时活跃了三倍,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夜鸮’……我敢用我的好腿打赌,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
他猛地从内袋里掏出一个用层层魔法封印的金属盒子,重重地放在邓布利多的桌上,“砰”的一声响,惊得墙上几位校长肖象嘟囔着醒了过来。
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神情变得严肃。他挥动老魔杖,解除了上面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和诅咒,盒子无声地滑开。里面没有实物,只有一团被禁锢的、不断扭曲翻滚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暗能量,它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冰冷和绝望的气息。
“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下去。
“灵魂的碎片,阿不思。”穆迪的独眼中闪铄着愤怒和厌恶,“而且是极其不稳定、充满了疯狂执念的那一种。不属于小巴蒂,更象是……某个更强大的存在,在极度虚弱状态下剥离出来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福克斯不安地动了动翅膀。
“他正在尝试归来,比我们预想的更快,也更……疯狂。”穆迪继续说道,语气沉重:
“这股能量的活性很高,说明载体很可能已经准备就绪,或者即将准备就绪。‘仆人的肉’……我怀疑小巴蒂已经找到了替代品,或者,他们有了新的、更忠诚的‘仆人’。”
他指的是德文特家族可能提供的炼金躯体。
邓布利多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指尖相对,陷入沉思。蓝色的眼眸通过镜片,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
“魁地奇世界杯……”老人轻声说:
“如此盛大的集会,混乱狂热的气氛……确实是他们展示力量、制造恐慌、甚至执行某些关键步骤的绝佳舞台。阿拉斯托,你认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制造混乱,毫无疑问!”
穆迪厉声道,木腿噔噔地敲着地面:
“向所有还在观望的巫师展示,黑魔王的阴影从未远离!同时,我怀疑他们想趁乱做点什么……或许是接应某个人,或许是传递某件关键物品,甚至……是完成复活的最后一步,如果‘仇敌的血’也在现场的话。”波特正在世界杯现场。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和我担心的一样。魔法部……康奈利(福吉)仍然拒绝相信这一切,他宁愿相信这只是几个逃犯的小打小闹。”
“那个蠢货!”
穆迪低吼道:
“他会把整个魔法界拖入深渊!”
“所以,我们更需要做好准备,阿拉斯托。”
邓布利多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霍格沃茨需要你。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它将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更加重要。我们需要给孩子们真正的武器,而不是花架子。”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残酷的光芒:
“我早就想好好操练那些小巨怪了。放心吧,阿不思,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魔法防御——不是书本上的理论,而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很好。”邓布利多站起身,走到冥想盆旁边,银色的物质在其中缓缓旋转: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另一股需要警剔的力量。向戈那孩子……他牵扯出的‘星辰信标’和那个古老的‘星旅者’体系,似乎也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夜鸮’的出现绝非偶然。我怀疑,伏地魔或许也想利用这股来自星空的力量。”
穆迪的魔眼猛地定格在邓布利多身上:
“那个拉文克劳的小子?我听说过他,弄出了不少动静。你觉得他可靠吗?”
“他拥有超越年龄的智慧和力量,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不愿屈服于黑暗的心。”
邓布利多缓缓说道:
“但年轻意味着容易被利用,也意味着会面临我们无法想象的诱惑和危险。我们需要引导他,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古老的预言正在一一应验,变量已经出现,阿拉斯托,我们必须抓住每一分希望。”
他挥动魔杖,将从金属盒子里提取出的那丝黑暗能量的记忆,以及一些关于德文特家族和“夜鸮”的零碎情报,投入了冥想盆中。
“来吧,阿拉斯托,让我们再看看,能否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敌人更完整的计划。”
……
与此同时,魁地奇世界杯体育馆内,气氛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顶点。十万名巫师的欢呼声汇集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的顶棚。爱尔兰队的绿色和保加利亚队的红色如同两股对撞的潮水,在看台上汹涌澎湃。
“林齐抓住了飞贼!比赛结束!爱尔兰队赢了!!”解说员巴格曼声嘶力竭的吼声通过魔法放大,传遍了整个体育馆。
刹那间,爱尔兰球迷的看台变成了欢乐的绿色海洋,歌声、呐喊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保加利亚的球迷则发出了巨大的叹息和懊恼的吼声。
向戈和艾莉亚所在的顶层包厢里,气氛也同样热烈。韦斯莱先生和比尔兴奋地击掌,双胞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绿色的旗帜疯狂挥舞,罗恩虽然为克鲁姆感到惋惜,但也沉浸在比赛的精彩和结果的震撼中。哈利和赫敏同样激动不已。
向戈坐在座位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感受着这纯粹的、由体育竞技带来的狂热氛围。他确实对魁地奇本身没有太大激情,他的飞行技术仅限于霍格沃茨教程大纲要求,无法完全体会那些狂热球迷的心情。
但此刻,被这宏大的场面和周围人的情绪所感染,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令人难忘的视觉盛宴。
相比于比赛的胜负,他更感兴趣的是比赛中展现的各种飞行技巧、团队配合以及魔法扫帚的性能,这些或许能给他的炼金术和阵法研究带来一些新的灵感。
而坐在他身边的艾莉亚,则看得比他投入得多。她冰蓝色的眼眸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些模糊的身影,尤其是在保加利亚队追球手们发起猛烈攻势,或者找球手威克多尔·克鲁姆做出他标志性的、如同陨石般俯冲的“朗斯基假动作”时,她会不自觉地握紧向戈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你很投入。”向戈偏过头,在她耳边说道,声音带着笑意,才能在这片喧嚣中被听到。
艾莉亚回过神来,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一点手,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德姆斯特朗也很重视魁地奇,这种顶级的对决……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很刺激。”
向戈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如同普通少女般的兴奋神情,觉得比刚才那场精彩的比赛更值得欣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下方混乱的、正在逐渐退场的人群。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些欢呼雀跃的绿色身影和垂头丧气的红色身影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在营地清晨有过一瞬间对视的、戴着宽檐帽、气息阴鸷的高瘦男子!他正逆着人流,快速而灵巧地穿梭着,方向似乎是……营地边缘?!
几乎同时,向戈识海中的万象星盘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淅的警示波动!不是针对那个人,而是针对……某种被引动的、与黑魔法标记同源的黑暗能量,正在营地外的某个方向隐隐凝聚!
“艾莉亚。”向戈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而严肃。
艾莉亚立刻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和警剔:“怎么了?”
向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可疑身影,又感受着星盘传来的危机预警。
狂欢的盛宴即将结束,而真正的黑暗,似乎才刚刚开始露出獠牙。
就在爱尔兰队的吉祥物——矮妖们——洒下如同绿色暴雨般的金币,引起看台更大规模的混乱和抢夺时,一道极其刺眼、惨绿色的强光,如同邪恶的流星,猛地从营地外的某个方向射向漆黑的夜空!
它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由碧绿星星和骷髅组成的恐怖图案——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魔标记!
它高高悬挂在曾经充满欢乐的营地上空,冰冷的绿光照亮了下方无数张瞬间变得惊恐万状的脸。
喧嚣的庆祝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大地。
紧接着,是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男巫们的怒吼声,以及魔法部官员们惊慌失措的呵斥声……
混乱,降临了。
……
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家族的老宅,即使在夏夜也透着一股地窖般的阴冷和潮湿。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古老家养小精灵头颅和褪色的挂毯,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纯血家族的偏执与衰败。
然而,此刻在昏暗的厨房里,却聚集着一群与这氛围格格不入的人——他们是凤凰社,邓布利多麾下对抗伏地魔的秘密组织。
小天狼星布莱克斜倚在斑驳的壁炉旁,手指烦躁地敲击着大理石材质的炉台。
他刚刚洗刷了十二年的冤屈,重新获得了自由和名誉,但眉宇间的阴郁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因为伏地魔归来的确切消息而变得更加焦躁。
“……消息来源很可靠,”
卢平低声说着,打破了厨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在东欧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不仅仅是招募旧部,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或者……某种古老的知识。阿拉斯托(穆迪)带回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虫尾巴(彼得)那个废物!”
小天狼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恨意: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重重一拳砸在炉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头顶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他恨彼得,也恨自己当年的轻信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