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植树节。
秦奋上午开车出门的时候就看着不少小学生佩戴着鲜艳的红领巾,扛着铁锹,拎着水桶去附近的公园参加植树活动。
当年在部队时候,他也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只不过当时形式大于意义。你说在祖国最北的边陲,这个时候雪都没化呢,这地依旧冻得跟石头一样,种的哪门子的树啊。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京城火车站的广场,瞅了个靠近候车大厅的空当停车熄火。落车后,深深吸一口略带着酸涩、烟熏的空气,抬头瞅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圆圆的太阳依稀可见,并不刺眼。
甩了甩左手,手腕上露出一只金色的老劳————呃,没错,表盘上面皇冠的标志清淅可见,还是带双日历的,那是他在西贡码头花了三百港币购买的“水货”,并不防碍跟着老舅和赵二叔去夜总会玩的时候装装逼。
可惜自从老舅跟那个小圆脸好了之后就退隐江湖,做起了好男人。其实一开始老舅和那小圆脸好的时候,大伙既惊喜又自豪。
好歹人家是大明星,而且他们这一代人基本上都是听着小圆脸的歌长大的,绝对的偶象啊!
老舅居然和偶象好了,当时给他们的感————呃,没办法形容,就是连做梦都不敢做。
也就是秦奋他们没见识,要是搁三十年后,那铁定是“天后爱上我”的爽文节奏。
只不过自从老舅被天后俘虏后,就再也找不到去夜总会happy买单的人了。不是说赵二叔小气,只不过他们都识趣,毕竟赵二叔那个层次他们还够不着,更没有和老舅那种乡里乡亲的交情。
自从追求小霍失败了,秦奋也颓废过一阵子,现在好了,正好借此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此时离火车进站还有十来分钟,秦奋并不急着进去,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叼了根烟。
这时一个戴着红箍的大爷走过来,不用对方开口,他就很自觉地递上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还说了一声:“接人,不要票。”
大爷很自然地接过来,往自个几兜里一揣。
其实这年头京城里头收停车费的地几不多,就算有顶多也就一块钱。
火车站这边特殊,每停一次得收两块钱的停车费,当然你要是不要票的话,就收一块,其实五毛也行。
不过秦奋懒得掰扯,好歹他如今也算是在香港见过世面,还是拿着香港标准工资的高收入群体。
如今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就连小霍都成为公司总经理的助理以及经纪部分的负责人。秦奋自感对公司没啥贡献,虽然名义上挂着后勤和保安部门的负责人,但他心里清楚这更多是坤导对自己这个发小的关照。
秦奋这个人心态很好,他当然很感激赵坤,但不会有什么负疚感,毕竟开过眼界了,过去的日子早已经回不去了。与其自我消耗,不如努力成为一个对赵坤来说有用的,有价值的人。
那么有价值体现在哪里呢?
无非就是忠诚和保卫赵坤的人身安全。
或许在国内的人可能不觉得,毕竟承平已久,而且赵坤这个人基本不会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在香港待过,秦奋知道那个地方很不太平,加之本身就是当了五年兵,常年在第一线,安全那条弦在脑子里始终是绷紧的。
以赵坤目前的身价,在香港当然是排不上号的,但是在内地,除了那些隐形的,不足被外人道的那一类人之外,公开的那些所谓的沃尓沃,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
所以,赵坤只要在香港,作为司机兼保镖的小陈基本形影不离,而回到国内,秦奋就承担起了这方面的任务。
只不过名义上他是赵坤的助理兼司机。
今天他是来候车站接人的,抽了一根烟,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他随即走进了候车大厅。
好在今天从尔滨到京城的这一趟车次,非但没有误点还比预定的时间要早。
一开闸,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乌央乌央地往外涌。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如今东北的大部分国企都不景气,好多都已经揭不开锅了,使得很多人不得不出关到京城乃至南方去讨生活。使得如今从尔滨一路到京城的火车客运线路格外繁忙。
不多时,他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张国强那小子,个子高,比较好认。
几年不见这家伙明显成熟了不少,其实他就比自己小两岁,如今也已经二十四岁了,只是这货居然还留了一头的长毛,看起来不象好人。
咦,后面怎么还跟了一个?
秦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后面这位也算是熟人,于是便主动挥手招呼道:“国强,这儿呢!”
张国强循着声音看到了秦奋,顿时高兴地挥手回应道:“秦奋哥!”
好不容易拎着个大包从人群中挤出来,兴冲冲地跑过来,“秦奋哥,要不是刚才您不喊那一嗓子,我还真不敢认了。”
自从秦奋和任天野从东北出来去香港投靠赵坤之后,两人已经两年多没见过面了,如今的秦奋理着时新的大背头发型,咖啡色的皮夹克和牛仔裤,跟以往在整天穿着煤矿工作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最关键还是气质上的变化。
都说居养气,移养体。如今的秦奋在香港开过了眼界,在花丛中打过滚,更是在和众多的洋妞较量中不堕威风,没有给广大中国的男同胞丢脸,自然显得更加从容了。
“好小子,你也不错,听任晶说都谈恋爱了?”秦奋拍了拍这家伙魁悟的身体笑道。
张国强略显腼典地笑了笑,“没办法,家里一直催,就是一个单位的。”
这时跟在张国强后头的那个瘦高个儿也提着行李挤出了人群,陪着笑脸上前招呼道:“秦主任!”
当初拍摄《穆棱河畔》时,秦奋因为是代表煤矿给大家做后勤工作,大家都尊称一声“秦主任”。
秦奋就象刚发现对方一样,带着惊讶的神情道:“咦,连生老师,您怎么和国强凑一块儿了?”
“
吴连生的神情略显尴尬。
倒是张国强大大咧咧道:“不是凑一块儿,是咱俩一起来的。这不是导演让我过来试镜嘛,连生哥他们尔滨话剧院现在也不行,我就寻思着还不如来京城这边找找机会。”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奋不知道该说张国强傻还是不懂事。本来赵坤是看他不容易,想拉他一把,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还自作主张地带人过来。
不过他神情不显,相反还热情道:“原来是这样,连生老师,好久不见了!
“”
张国强不懂事,吴连生还是知道的。
但他也没办法,这次本就是厚着脸皮跟着来的,也看得出秦奋对自己有些刻意保持距离,忙道:“秦主任您客气,老师可不敢当,您叫小吴,连生都成。”
“行,连生哥!那您也别叫我什么秦主任,我也不是主任,叫名字就好。”
秦奋带着两人从车站走出来,上了面包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着往北电的方向开去。
秦奋主要是打听了一些张国强和吴连生的近况,而张国强更对他和任晶在香港的事儿更感兴趣,一个劲地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