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微微点头,当即下了决心。
“你随我来。”
她拉着陈秀进了屋,从床底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一本泛黄的秘籍。
秘籍上只有两个字。
碎影。
“我原以为,一心不可二用,断江已是化劲武夫的传家招式,足可练上数年!而今看来,应当再传你其他武功。”
“断江是杀伐之术,这碎影,则是保命的动身秘法。”
李氏神情严肃,认真道:“你练的八方拳,为娘认真看过,乃是大开大合,贴身猛攻的路数,唯独辗转腾挪是弱项。这碎影,一步踏出,可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在丈许之外,正好能弥补你的不足。”
陈秀接过秘籍,只翻了几页,喃喃自语,便心有所感,这法门实在适合自身。
碎影秘法,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不过,陈秀扫了一眼,道:“娘,这似乎并非练腿身法,而是某种特殊的秘法,或者散手?”
正常的身法武功,大概是“飞神腿”“凌波步”等等,以炼气、炼腿为主,速度和闪避只是其中的招式。
这种武功,和八方拳类似,需要特定的药补器械,方才练成。
然而这碎影武功,却并非如此,而是单一的秘法,仅有一式,再无其他招法,仿佛是一招散手。
然而,仅仅是这么一式,精妙程度足以令人惊骇无比!
李氏道:“那有啥办法?娘也凑不出药补,也没有练功的物件,便是写两门武功下来,你也练不了,最多盘敲侧击,不如把这散手和秘法练好!”
“你可别小看这碎影,虽不过一式,却效用极强,乃是丹劲大家的强横身法《神游八步》其中一招,被拆下成单独一招碎影。”
“此招可瞬息功夫,腾挪一丈,而且劲力成影,迷惑敌人,最低只要明劲即可催发,娘也是前些时日才写下来,打算等一二年后再教你的。”
陈秀点了点头,当即在院中开始尝试。
起初,脚步还有些跟跄,身形不稳。
这碎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来回腾挪,简直折磨。
即便是内视自身,也需要反复折腾,方才习惯。
一个多时辰后,他的动作便流畅起来。
月光下,院中仿佛多了一个陈秀的身影,身影刚消失,另一个便在数米外浮现,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原来如此,劲力从脚底涌泉穴迸发,瞬间扭转身形,利用爆发力造成视觉残留”
元婴在脑海中飞速推演,将每一个发力细节都拆解得清清楚楚。
陈秀吐了口气,身体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不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有了碎影,他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翌日,天光微亮。
八方拳院的练武场上,已经传来阵阵呼喝之声,一些人两两捉对,开始操练招式。
陈秀和大师兄孙磊相对而立,他刚入明劲,得大师兄相助,这几日皆和对方喂拳。
“师弟,你刚入明劲,劲力运用还不纯熟,我给你喂喂招。”
孙磊笑呵呵地说道,摆开了架势。
他身为暗劲好手,指点一个刚入门的明劲师弟,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师父传下的四大开和那两招,被陈秀学过。
仅仅几日,便是突飞猛进,几乎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毫不弱于他们这些暗劲的内核弟子。
要知道,他孙磊从明劲开始学四大开,到现在暗劲以来,已经有近十个年头了。
陈秀抱拳:“请大师兄指教。”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踏。
震脚!
整个人如炮弹般冲了出去。
两人斗了十五六回,皆争锋相对,贴身猛打,刚硬无比。
八方拳,讲究动若绷弓,发若炸雷,两人打在一起,简直雷火相加,如火如荼。
冲力,挥拳,孙磊面色平常,接下陈秀的招式,任他招法如何密集,皆将其化解。
陈秀气血涌动,身子渐渐热了起来,他腰腿合一,肩挎合一,脊椎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低喝一声,脚下一踏,身影消失,骤然爆发!
孙磊眼神不变,随手一掌拍出,准备象往常一样,轻易化解陈秀的攻势。
可就在他的掌风即将触碰到陈秀的瞬间,陈秀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
碎影!
孙磊一掌拍空,心中一惊。
人呢?
左侧劲风袭来!
陈秀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侧面,一记刚猛无匹的贯气直击他肋下。
这一招来得太快,太刁钻!
孙磊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扭转腰腹,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砰!”
一声闷响。
孙磊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而陈秀,已经收拳立在原地,气息平稳。
全场死寂,几无人声。
所有人都目定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孙磊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麻的手臂,再抬头看向陈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
他输了。
虽然只是输了一招,但确确实实是输了。
一个暗劲武夫,在一个刚入明劲不过数日的师弟手下,输了一招。
“好身法!”孙磊深吸一口气,由衷赞叹道,“师弟,你这一手,怕是得了什么真传吧!”
陈秀只是笑了笑:“侥幸而已。”
瞧见这一幕,倒是让蒙徒正眼看着,若有所思。
“虽潜力微薄,不过这战力倒是不俗,恐怕再打磨一段时间,将八方拳和这身法彻底融洽,恐怕明劲之中,也算得上一方好手!”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重酒气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秦自在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眼屎。
“哟,挺热闹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秦自在!”
张妄不知何时站在内院门口,脸色平淡。
“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身为师兄,不思进取,整日饮酒作乐,成何体统!”
秦自在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悦:“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张妄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觉得秦自在这等人,竟也如此顶撞自己。
他微微昂首,训斥道:“你这般自暴自弃,对得起家里为你花费的钱财吗,师父原本对你教导许多,抱以希望,不曾想如今这般,简直是拳院的耻辱!”
这话说得极重。
秦自在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收敛了。
他冷冷地瞥了张妄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到角落的树荫下,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