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城内的战事就基本已经结束了,善后工作也开始有条不絮的展开,召开一些后续部署和相关会议似乎也很有些必要,毕竟城内如今的军队系统其实是稍稍有些乱的。
因此,有人通知各部领军大将前来“开会”。
宁武城的临时帅府,也就是顾承泽被抓的地方。
一行将领径直进入了大堂。
满地的尸体大多都已经被士卒运走了,还有一些人还在冲洗着地面上浓重的血迹,但周边几乎都是上惯了战场的战将,自然对于这种场面自然没有太多变化。
除了徐红妆多看了吕封两眼。
“诸位,请坐!”
能出现在这里的,其实都是各军的高层。
骁骑军是徐安宁、徐大业、徐红妆、芸娘徐芸,以及一名叫徐继隆的中年将领。
永春军只有阎秀青进了大堂,其他人,像石宝和袁士奇等人,不是自己伤了就是在负责善后,都抽不开身。
况且,毕竟是新投靠过来的,要不是吕将军喊了一句他,阎秀青其实也不打算进来的。
毕竟,他投靠的是安东军,和骁骑军又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相反,原本他这支军队就是朝廷安插在北疆的钉子,本来就是防范骁骑军的存在,如今见面了虽说也不算尴尬,但其实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虎贲营】这边也只来了吕封和张宪。
而徐安宁也是相当客气,让吕封坐在上首,但吕封坚持推脱不坐,最终只坐在了徐帅下首的第二把交椅上。
目光看向了骁骑军的诸多将领,发现对方脸上也没露出了什么不满的神色。
嗯,吕封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明白了之前寒喧的潜在含义。
果然,徐安宁第一句话就是开门见山。
“天无二日,国无二王,军无二主,我骁骑军各部早就已经统一了想法,添加————嗯,安王麾下,眼下,还请吕将军拿个章程出来,看如何收编我骁骑军!”
其实这种事情在骁骑军内部早就成为了共识。
除了某些不能言说的因素之外,还有一支军队的正常运转,需要庞大的后勤体系。
光靠骁骑军自己是养不起骁骑军。
这一点从朝廷要开始对北疆动手之前,骁骑军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它结局要么是奋力一搏与朝廷锋芒相对,也就是起兵造反,要么就是被朝廷血腥清洗,大多数人根本别想活着,毕竟徐家印记实在是太重了,那个时候,除了这两条路,原本几乎别无他法了。
但安王的崛起出现了第三条路,也让老国公看了一丝希望,这也是他留给骁骑军的退路。
因此,在临死之前的那两个月,老国公频繁召见骁骑军各部曲的将领,探寻对方的想法,甚至还调整了一些人事,换掉了一些有意见的家伙,之后更是将骁骑军大权慢慢移交给徐安宁的时候,这种事情就已经成为了全军共识,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
如今只不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将事情摆了出来。
当然,这种事情,徐安宁其实是可以写信跟陈珂说的,但一想到要叫那个家伙为“主公”,不知怎么,心里竟然有些不只是羞怯还是什么其它的情绪在作崇,稍稍有些抹不开,因此,有个中间人传话稍稍好一些。
吕封也知晓自己只是个中间人,毕竟很多事情他根本做不了主。
“徐帅,我给翊武堂发信,让他们拿个章程出来可好?”
似乎怕徐帅不知道翊武堂是个什么部门,吕封还解释了一两句,当然,最后他还补上了一句重点。
“这种事情,最终都要以条陈的形式,发到主公那里御批的!”
主公?
一听到这个称呼,徐安宁耳根子瞬间就红了一下,也只是声若蚊蝇地点了点头。
当然,她也没忘了正事。
“对了,此次大战,我看到各部的伤员不少,眼下城内的郎中和药物并不够用,不知道吕将军可否帮忙解决一下?”
吕封听了点点头。
“这事好办,我给二将军送封信,请求调拨一些郎中和药物过来。”
其实这些东西杀略口也有,且距离河中这边还较近,但杀略口作为安东安北的重要“存储之地”,没有主公或翊武堂的点头是没法调出物资的,因此还是得事先请示一下二将军,然后再逐级上报。
因为有“千里鹰”的存在,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安北小镇以及苍州城。
这个时间点,陈珂正在苍州城内,等待【飞虎营】和政令殿的人将苍州之战的缴获轻点出来。
虽然无论从人口来讲,还是从地盘来说,苍州裴氏既没有龙州杨氏那么有钱,也没有抚州张氏那么有实力,但毕竟是几百年的大门阀,个中积蓄还是有不少的的。
陈珂正在等这笔钱改善民生,毕竟驿道、水井都需要钱,至于若有多馀的,自然还要用来建设村庄发展基本盘。
“主公,二将军和八将军发来的战报!”
军国大事自然作为首重之事,要第一时间给主公过目。
荆铎呈上两位将军的亲笔信,陈珂接过一一看了之后,当即批改、标注,然后又叫荆铎转给翊武堂。
十月初七的时候,抚州的乾宁府和抚州城附近已经就已经落入了安北军之手,再龙部和秦炯部基本剿灭了伪燕盘踞在两地的主力部队,并且阵斩伪燕世子张显、丞相冯继绕、橙阳县侯杜明润这些伪燕的高层。
而再龙部和秦炯部在将大量俘虏交给第二第三新兵营看管之后,也已经率部东进,去追逐疑似逃亡章义府的伪燕王张勋去了。
八郎和【陷阵营】也进驻了抚州城,并且接管了燕王宫,扣押了大量的内侍,如今八郎还写信,询问陈珂是否移驾抚州?
陈珂没有回应。
而到了十月初八夜晚时候,抚州东侧又爆发了宁武之战,以顾承泽和于冲为首的东路军,算是伪燕掌握的最后一支成建制的主力军队,到了今天下午,最后一些神武卒残馀也基本被【虎贲营】和骁骑军剿灭。
至于信上提起对骁骑军和永春军收编的事情,陈珂想了想,也只是派遣了一批乡兵去充实了一下两军因为此战而消耗的一些基层军官,算是小小改动了一下军队构架,并允许两军保留各自的番号。
眼下,冉龙部和秦炯部东进章义,吕封部和骁骑军和永春军则西进攻克河中,整个抚州已经没有伪燕的主力了,自然掀不起什么浪花,除了三大军镇偏离一方外,北疆一统已成定局。
不久后,陈珂等的东西也出现了结果。
“主公,裴家的族产出来了!”
“恩,拿给我!”
对于土地、房屋、庄园等固定资产,陈珂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虽然价值同样不少,折算下来千八百万两银子是有的,但这些东西都会被划分为“国有”资产,他所能主导的也不过是一个利益再分配罢了。
能让他自己的支配的也只有黄金。
至于钱银,这东西眼下也很难换成黄金,除了在北疆民间,因为禁金令的发行,能稍稍聚拢一点,但在外边,几乎已经换不到金子了。
因为眼下整个大雍,不说烽烟四起也差不多了,商道断绝,匪患从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置换黄金的机会,何况,押送的大批金银上路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无论是各地的军阀,还是民间的反王,大概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除了陈珂亲自出手,不然,打到南方都比跑南方去置金容易,个中的隐没成本实在是太高。
“光现银是二百四十七万两白银,各种金器以及金锭折合下来,约二十七万馀两,粮食一百一十五万石————”
这个结果也没超出陈珂预料之外,毕竟,苍州的地盘相比于龙州和抚州来说要小的多,耕地面积小,人口也没有二者多。
如今苍州这边基本已经安定了下来,苍州府和靖边府的战事也基本已经进入尾声,各种安民告示和赈灾粮食也在运输中,工匠们也在紧急修缮倒塌的房屋和遭遇破坏的城池。
基本的户籍普查也完成了第一轮,嗯,原本,苍州户籍上的人口是有三百多万的,但户籍所重新普查后发现,眼下的苍州人口也只有二百一十万左右。
仅仅只是半年的时间,战乱、旱灾、人祸等等因素,几乎造成了苍州人口减少了近乎三分之一的人口。
陈珂怀疑,他若是不早点一统北疆,任由北疆彻底乱起来,只要打上两年,北疆不说十室九空怕是也差不多了,人口说不定都得从巅峰时间的一千多万人,掉到如今安东那边的人口规模。
一个安东,一个北疆都如此,更不要说整个天下了,可以相信,这几年,整个大雍因天灾人祸导致死亡的人数,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到这里,陈珂叹了口气。
“让政令殿拿出章程出来,先稳住民生,尤其是刚打下来的地方,不能让民间乱起来,起码,先让他们有饭吃!”
“属下明白。”
“还有,照例,黄金单独拿出来,其它列入国库帐内。”
“诺!”
当天晚上,陈珂多出了二十七万馀的金饼,再加之这些时日,因为禁金令等原因,从龙、苍二州换取的黄金,陈珂的馀额来到了四十五万左右。
嗯,可这笔钱还没捂热乎,就很快花出去了。
先是在抚州建了一片驿道网,东起“安河桥”,西到曳落山,以及直通各府县和交通要道,也算是连接到了之前的龙、苍二州的主干道。
这笔费用并不高,也只有七千馀金饼。
但建设【水井】的花销可不小。
哪怕是利用绝影的机动性,陈珂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丈量了北疆的大片土地,并且在整个北疆又建设了近乎一万口【水井】。
有了这些源源不断的水源,干旱之类的天灾对于北疆的影响,将会减至当前人类所能干预的最小状态。
起码稳住了灾难下的民生须求。
之后,陈珂又来到了抚州城附近,在天荡山一线创建了两座村庄。
这两座村庄起名“天下”和“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