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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过去,未来

“他们确实是真的。”

郑琴的声音打破了半个多小时的沉寂,冷静而笃定。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验证。从只有彼此知晓的私密记忆、战斗时的特定暗号,到个人能力的细微特征、甚至游戏道具的独有绑定状态,一切都严丝合缝。

为了排除此地幕后存在读取记忆制造幻象的可能,郑琴甚至要求复活者说出一些无法当场验证、但逻辑上必然存在的“秘密”。

用她高速运转的大脑,对每个人说的“秘密”进行了交叉比对与逻辑推演,最终得出的结论无可辩驳一站在眼前的,就是他们曾经失去的同伴,从肉体到灵魂,都是本人。

“死而复生”的体验,据他们描述,惊人地一致:记忆戛然而止于被致命攻击命中的那一秒,紧接着意识便陷入无边黑暗,再醒来时,已身处某个阴暗角落,一个难以形容来源的声音指引他们走向这里。

没有痛苦,没有过程,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世界就已不同。

甚至,连游戏副本中玩家死亡时,本该出现的“遗言时间”,都没有出现。

重逢的场面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小心翼翼的触碰、以及劫后馀生的哽咽。

玲玲紧紧抱住老黄那两条曾被撕烂、如今却完好无损的骼膊,眼泪无声流淌;

逻辑小队的胖子、瘦子,还有大高个,用力捶打着程靖和矮个子的肩膀,嘴唇紧抿,眼圈发红;

常海走到戚笑面前,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陈阳晖找不到自己的队友,但也和江小刀说起了话,听说张二强他们是跟着钟镇野走了另一条路,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脆弱幸福感,却又被眼前诡异的处境蒙上了一层阴影。

直到这时,那静立一旁、仿佛融入背景的纸人才再次无声地滑近。

“心中疑惑,可曾稍解?”

它那干涩的声音直接询问道,燃烧的眼眸扫过众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郑琴。

她推了推鼻梁上布满裂纹的眼镜,面色平静无波,直视纸人:“我知道你是在展示力量,试图拉拢我们。但空口白话,或者一个虚无缥缈的万世极乐”,并不足以说服我们为之付出一切——包括可能的真正死亡。好处”。”

戚笑在一旁勾了勾嘴角,其他人也心知肚明。

副本任务“阻止怨仙的计划”的血色系统提示仍然在每个人视野角落跳动,他们都知道,郑琴绝不可能真的在此谈起条件,她此刻的提问不过是试探,试图套取更多关于这个计划内核动力的情报。

纸人似乎并未察觉、或是并不在意这份潜藏的敌意,它的回应依旧平稳。

“自然,跨越两千载时光,吸引无数能人志士前赴后继,所倚仗的,又岂会是空中楼阁般的承诺。请随我来。”

说着,它再次转身引路。

众人交换了一个警剔的眼神,搀扶着刚刚“归来”、尚且有些恍惚的同伴,跟随纸人离开了栾大的墓室,步入旁边一间同样朴素的耳室。

一踏入这间耳室,所有人的呼吸几乎都为之一室!

这里的陪葬品,只有一种东西镜子。

大大小小,或方或圆,或古朴或相对“新颖”,但它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熟悉的、融合了多种宗教与文化符号的诡异纹样,那冰冷沉黯、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铜质镜面。

锢怨铜照!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这种镜子,正是进入副本前钟镇野给他们展示过的、开启了副本线索的怨铜照!

果不其然,纸人那纸质的手臂缓缓划过这些静默的镜子,介绍道:“此物名为怨铜照”,它们,正是那些奉献者极致怨念的具象结晶。”

“当怨念足够强大,痛苦足够纯粹时,他们的肉身便不会化为外间的石象,而是会被自身的力量由内而外彻底燃尽,唯馀一捧蕴含其所有执念的骨灰。凝结出这种特殊的&039;怨铜”,方可铸就此镜。它们,亦是怨仙飞升时的重要资粮。”

它的声音顿了顿,那两点幽火般的目光似乎更加明亮:“但与众不同的是,这些镜子——拥有窥见真实的力量—过去,与未来。”

当“窥见未来”这几个字落下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郑琴!

她的演算能力,从某种层面上说,也是一种对未来的预知和推演!

郑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已料到。

她冷静地开口,声音清淅而分析性强:“我明白了。你想用这些铜镜作为说服工具。

先展示无可辩驳的过去,取信于人,继而,当我们对镜子展现未来”的能力深信不疑时,你便会让我们看到添加计划后”的光明前景。配合此地可能存在的精神影响,从而瓦解我们的意志,对吗?”

纸人那平滑的面孔转向她,沉默了片刻,才发出声音:“你的推演能力令人惊叹,基本正确。但唯有一点,你猜错了吾所说之言,并无半分虚假。铜照所映出的未来,也绝非幻象,它是基于无数因果与可能性,所能呈现出的——最真实的轨迹。”

郑琴迈步上前,毫无尤豫:“那就让我亲眼验证,你所谓的真实”,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请。”纸人微微侧身。

郑琴没有挑选,径直走向离她最近、摆放位置最直接的一面中等大小的方镜,伸手将其取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将镜面举到眼前。

起初,镜面一片混沌,如同蒙着雾气。

但很快,景象开始清淅—

镜面微漾,首先映出的,是一个空旷的教室。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孤零零坐在角落,她的眼神有着超乎年龄的早慧与沉静,指尖的铅笔正飞快演算着高中生都难以理解的微积分题目。

窗外,是其他孩子追逐嬉闹的欢快身影,笑声隐约传来。

她却浑然不觉,仿佛天生就被一层无形的玻璃隔绝在世界之外,只有数字和公式才是她唯一的伙伴,那小小的背影,写满了与世隔绝的孤独。

画面猛地一切!

惨白的医院灯光刺目地亮起,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能穿透镜面。

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呼吸微弱,父亲背对着镜头,肩膀却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斗,那强撑着的背影里,是即将崩塌的绝望。

年幼的郑琴站在床边,小手紧紧攥着床单,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恐惧和无助。

接着,一张彩色照片突兀地闪现那是姐姐,笑容璨烂如阳光,青春正好。

但这笑容瞬间被定格、撕裂!

照片的背景扭曲成了狰狞的车祸现场,尖锐的刹车声和破碎声仿佛在耳边炸响!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郑琴的心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镜头飞速切换,快得令人室息。

爷爷的葬礼上,阴雨绵绵,奶奶抱着冰冷的遗象,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离她而去。

大学课堂里,格外欣赏她、给予她指引的老教授,正激情讲课时,突然面色紫绀,手捂胸口,重重倒在了讲台之上,粉笔灰飞扬如雪—

每一次失去,都象在她心上狠狠剜掉一块肉!

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厄运并未放过她。

高考考场,气氛肃穆,前座考生却毫无征兆地突然癫狂嘶吼,猛地转身,将她写得密密麻麻的答题卡撕得粉碎!

纸片如雪花般飘落,映衬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监考老师惊愕的目光。

寒窗苦读,一朝尽毁。

博士答辩前夕,噩耗再临。

导师被爆出惊天学术丑闻,整个实验室遭到查封,她为之奋斗多年的项目被彻底否定,所有心血化为乌有,她站在冰冷的实验室门口,看着封条,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最后的打击,来自她倾注最后希望的生物实验室。

因为合伙人的贪婪,内核材料被污染,培养血中,并非预期的细胞增殖,而是蔓延开一片诡异、妖艳的绿色徽菌!它们疯狂滋生,如同诅咒!

很快,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手臂皮肤之下,开始浮现出无法消退的、如同坏死电路板般的青黑色纹路,日夜散发着灼热的刺痛!

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丑陋的、预示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印记,郑琴终于崩溃了。

这是真菌?还是病毒?还是某一种基因的变异?又或者,是它们的结合?

以郑琴自己的专业能力,加之业内各种各样的大佬,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判断,自然,也没有治愈方法。

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她不仅是自己倒楣,她甚至成了灾祸的源头,靠近她、对她好的人,都会被她这可怕的“厄运”所牵连!

就在这时,镜中景象定格。

一张材质诡异、闪铄着不祥光芒的黑色信封,化作弹窗,出现在她的计算机屏幕上。

上面是四个扭曲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大字—“ ”。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封信,眼中已别无他路。

这是深渊,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或许能摆脱这缠身厄运、甚至——逆转不幸的稻草。

从此,她将远超常人的算力投入这场生死游戏,疯狂赚取积分,兑换各种强化大脑、

预演危险的的道具。

她变得越来越强,能捕捉到命运的丝线,进行规避。

但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表情越来越坚硬,仿佛用一层厚厚的、由数字和逻辑构成的铠甲,将自己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彻底包裹、封存起来。

郑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一切,正是——她的过去。

与此同时,镜中的画面也随之翻页。

接下来的景象,却让始终平静的她,目光骤然一凝,握着镜框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是一间古老的书房,木质家具布满虫蛀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陈腐与一种奇异的腥气。

郑琴看到镜中的自己,正与几个难以名状的“存在”对坐。

那些“人”半身还勉强维持着人形,但另外半身却与巨大、苍白、节肢状的怪虫融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古老气息。

镜中的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近乎没有情绪的语调,与对方达成协议:“——计划必须失败”,至少在表面上——我需要你们的配合,演一场戏,不要让我的那些同伴们知道——”

看到这里,现实中的郑琴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场景瞬间切换!

她看到了“成功”后的景象。

她似乎以胜利者的姿态“挫败”了怨仙计划,墓室坍塌,钟镇野浑身是血地站在高处,摘下眼镜,扭头冲她一笑,随后身子一歪,倒在了雷骁、汪好等人的臂弯之中——

他们这些人,带着极其丰厚的奖励离开了副本,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但紧接着,画面显示,在现实时间的某个节点,她又一次悄然行动了。

她独自重返青圭山脉,凭借对副本的了解,再次深入极乐宫那诡异的内核局域——

最终,镜中的景象变得无比明亮、温暖,甚至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芒!

在那光芒中央,她看到了一因病魔折磨而早早离世的父母,竟然出现在老房的床上,他们缓缓地、疑惑地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充满了生机。

姐姐那熟悉的身影欢笑着从门外跑来,脸上是她记忆中最璨烂、最无忧无虑的笑容。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有她失去的亲人,都围坐在一张摆满佳肴的餐桌旁,谈笑风生,脸上洋溢着健康幸福的红晕,再也没有病痛的阴影。

而她自己也站在温暖的阳光下,缓缓抬起手臂一手臂上那诅咒般的、带来无尽痛苦的青黑色纹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洁如初。

她不再需要时刻绷紧神经,维持着高强度的计算来预知和规避厄运,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裹着她。

她的脸上,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笑容一那是真正放松的、卸下了所有重担的、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和安宁的笑容。

夜晚,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呼吸平稳,陷入了多年未曾有过的、深沉而无梦的安眠——

那画面中的幸福和宁静,美好得如同最甜的毒药,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郑琴用颤斗的手,将自己的西装袖子挽起,手臂上边的青黑色纹路,仍在微微涌动。

真的——有这样的未来吗?

这个连自己都不曾推演到的未来,真的,存在吗?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戚笑那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的声音:“郑大队长,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门道没啊?这玩意儿,到底真不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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