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宜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哪怕程星很认真地说?出来, 她还是很小心地再次确认:“真的??”
“我应该没看错。”程星说。
像这样的高档病房内是没?有安装监控的?,除非病人或家属特殊要求。
即便安装了监控, 也会定时发送到特定邮箱里,再清空内存。
程星怕姜瓷宜在病房内也遭遇不测,便在她住到这个病房里的?第一天就让人安装好了监控,只需要去邮箱里翻找就可以?。
在她准备打开?电脑翻找时,姜瓷宜拉住她的?手?臂:“不用了,我信你。”
姜瓷宜又一次试着动自?己的?腿, 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往下半身聚拢,但?
徒劳无功。
和之前一样。
那一瞬间仿佛是她们二人同时产生的?错觉。
姜瓷宜的?脸都因为用力而发了红,程星察觉到了她的?急切, 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阿瓷, 不要心?急。”
“没?有。”姜瓷宜语气冷冷淡淡:“我只是想试一下。”
听上去好像不甚在意,但?实?际上卯足了劲儿想证明她的?腿还有好起来的?希望。
不同的?是, 她单纯在跟自?己置气。
程星三指搭在她的?脉上,很明显的?躁动。
再看她的?眼睛,其中蕴藏着不服输的?野心?。
“阿瓷。”程星温柔唤她, 捏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 但?姜瓷宜却像没?听见一样。
程星无奈, 只能径直在她腿上施针。
一只手?还搭在她手?腕处把脉,另一只手?如同落雨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的?银针落在她腿上。
白皙的?腿落满了银色的?针,今日用完了程星所有的?银针。
姜瓷宜的?腿上没?有能容得?下人能放下一只手?的?地方, 看上去有种破碎的?美感。
就像现在盯着自?己的?腿直勾勾地看的?姜瓷宜。
等不服输的?劲儿过了之后, 就只剩下颓丧和悲伤。
但?她的?颓丧和悲伤都是不外露的?,藏在她的?清冷之下。
一双眼冷得?如同三九寒天不化的?雪, 淡淡地扫过这病房里所有事物,确认自?己是身处现实?中,而她的?腿接受了几?乎所有医生的?审判,下了永远不会站起来的?判决。
说?实?话,起初姜瓷宜从没?想过程星现在做的?这些事能让她站起来。
很大可能是程星为了博取她的?好感或是另有目的?做这些事,她懒得?问也懒得?管,放任自?由罢了。
可没?想到这方法竟然真的?有效!
被巨大的?喜悦捧上云端,却又在短时间内摔落尘泥。
“会好起来的?。”程星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脚趾可以?动就说?明你的?腿部神经并未全部坏死,所以?坚持下去会有收获。”
姜瓷宜深呼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将?自?己的?坏情绪嫁接到别人身上,“嗯,你继续弄吧。”
她借口说?困便重新躺下,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不必陷在这种巨大反差带来的?颓丧感之中。
程星在给她拔针之后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连这声音似乎都是悲伤的?。
之后程星又试着用力摁压了她腿部的?几?个穴位,放在平常人身上大概都会被疼得?直接跳起来,但?姜瓷宜睡得?很熟,连呼吸的?节奏都未被打乱,就说?明她并无知觉。
程星给她把裤腿放下来,又盖好被子,她侧脸有几?缕发梢,程星伸手?给拨到耳后,将?床头灯调至最暗。
安静的?病房内,程星在她病床旁又坐了一会儿,却仍旧没?困意。
这次的?事情对姜瓷宜来说?太过凶险,却也算因祸得?福。
医生之前在跟程星分析姜瓷宜病情时有说?过她的?腿,说?是恢复的?希望很大。
海水挤压之下,姜瓷宜过于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借助水下的?力量操纵了自?己的?腿,但?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腿部神经尚未完全坏死,但?已经不适合再做手?术,只能通过理疗和复健的?方式去恢复。
这些话程星并未告诉姜瓷宜,怕她听了以?后过分为难自?己的?身体,更怕短期内无法恢复打击她的?信心?,只能慢慢地鼓励她。
今晚姜瓷宜的?反应也如她所料。
骄傲如姜瓷宜,在得?知自?己有可能站起来后是难掩的?欣喜,之后也是难掩的?失落。
程星也怕是自?己看错了,干脆拿出电脑重新看监控,直接划到这一段,把屏幕放大,专注细节。
但?病房内的?监控视频再高?清,也并非是摄像师拿着防抖摄像机专门拍摄的?镜头,把镜头放大之后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
并不能成为程星记忆的?佐证。
但?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对于病人来说?很可能是击垮她对治疗信心?的?开?始,但?对一个医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开?端了。
程星又看了一会儿,顺带查证了一些资料,心?里更有底了一些,这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上床睡觉。
-
翌日早上,程星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许是之前刚穿来的?时候睡眠时间太少?,所以
?最近晚睡也晚醒。
她刚从陪护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没?醒过神来,就听见傅玲调侃的?声音:“呦,我乖孙女醒啦。”
程星睁开?眼,就看见正对面的?会客沙发上坐着傅玲,旁边是关?琳敏,而姜瓷宜坐在轮椅上正拿着个剥好的?橙子,很斯文地吃着。
程星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一点?钟。
她也没?觉得?睡狭小的?陪护床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被子叠了,站起来的?时候顺手?还想把长发扎一下,但?回头瞟自?己的?那张床,并没?看见黑色的?发圈。
外边姜瓷宜淡淡地说?:“给你收进抽屉里了。”
“好嘞。”程星拉开?抽屉拿好发圈,随手?扎了个低丸子头。
以?前她喜欢扎低马尾,不勒头皮也方便,但?看习惯了姜瓷宜随手?扎的?低丸子头之后,也喜欢上这么扎。
不过她扎得?要比姜瓷宜扎得?紧,没?那么好看。
后来程星仔细思?考过后,又经过几?次改良,最终得?出结论,很可能姜瓷宜的?低丸子头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丸子头好看,是因为姜瓷宜好看。
程星走到她们身边,很熟稔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都没?有发出声音。”
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关?琳敏抬头望着她,目光复杂,似是有很多话想说?。
傅玲就坦荡多了,笑?道:“来了有一会儿,既把姜姜的?清净搅了,也没?聊些什么,就干坐着等你醒。”
“辛苦您了。”程星在一旁坐下,“您来了以?后直接把我喊醒就行呀。”
“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来看看姜姜,专门把你叫醒也不合适。”傅玲斜睨她一眼:“再说?了,你跟你妈妈一样的?,那个起床气大得?呦,我可不敢惹。”
原主?的?起床气很大,程星也有,但?很小。
不过并未否认这点?,继续与傅玲攀谈:“您来看姜姜,难道就没?带礼物?清看?”
傅玲无奈笑?笑?:“我是那种人?当然带了的?,已经给姜姜了。”
“什么?”程星怕姜瓷宜面见长辈不自?在,想尽量把气氛活络起来,这样可以?让她待得?自?在舒服一些,于是扭头看向姜瓷宜:“阿瓷,可不能独吞呦,见者有份。”
“那是我给阿瓷的?。”傅玲说?:“你少?欺负她。”
“阿婆。”程星埋怨:“那我看看也是错?而且您之前不是叫姜姜吗?怎么改称呼了?”
“我听你喊所以?也跟着喊。”傅玲说?:“你还别说?,阿瓷更好听一些。”
“当然了,我起的?,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喊。”程星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好像太独断了一些,便轻咳一声解释:“也没?有说?不让您喊的?意思?。”
只是这句解释落在傅玲耳朵里就变了意思?,轻嗤一声:“懂了懂了。”
再看向她们二人时目光极其暧昧,“看姜姜愿不愿意给你分吧。”
程星还没?看姜瓷宜,就听姜瓷宜说?:“阿婆给我的?,你睡着呢没?见到,所以?你没?有份。”
程星:“”
“嗐。”程星颇为遗憾地说?:“就说?你们该叫醒我的?。”
关?琳敏抓住关?口出声道:“是阿婆一直戴着的?翡翠玉镯,戴在姜姜手?腕上好看。
程星闻言顺势抓起姜瓷宜的?手?腕,耨的?太阳光的?折射上看上去很漂亮,像是湖泊在其中流动,“她戴确实?好看。”
姜瓷宜收回手?腕:“不给你。”
“我不跟你抢。”程星说?着看向关?琳敏,发现她脸色失落。
从刚睁开?眼那会儿程星就发现关?琳敏看向她的?目光里多有歉疚,其实?这几?天关?琳敏并未做错什么。
在这件事上,关?琳敏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程星也感觉到委屈,但?关?琳敏先后经历了几?次心?理上的?大波折。
更是因为徐昭昭的?死把陈年旧事都翻出来,又跟恩爱多年的?丈夫决定分居。
如今还要看女儿的?脸色。
程星并不怨关?琳敏,也不气,但?也缺个时机跟关?琳敏把这些恩怨化解,所以?抬起自?己的?两只手?,温声撒娇:“妈咪,你觉不觉得?我这两个手?腕也空落落的?啊。”
关?琳敏点?头:“是空。”
“我前段时间看上一个卡天亚的?手?镯。”程星说?:“不知道能不能作为我的?礼物?”
一旁的?姜瓷宜见两人气氛有所缓和,便给添了一把火:“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关?琳敏倒是宠溺地说?:“给你买,还喜欢什么?最近上新,有几?个秀款还挺适合你的?,都给你拿来?还有姜姜的?,我给她买了几?个适合通勤的?包包,她上班,要装的?东西比较多。”
程星点?头:“行呀。但?不要很夸张的?颜色,我现在可能上年纪了,喜欢简约大气的?。”
傅玲闻言大笑?:“你都上年纪了,可让我怎么办?也是大半截身体都埋进土里了。”
“那不行。”程星说?:“您的?嘴巧舌如簧,可不能塞满土。”
傅玲知道她是在说?昨天自?己骂程家老太太那番话,跟着笑?了笑?:“昨儿老太太可把我气得
?肝疼。”
“人家都被您气昏迷了,您还肝疼?”程星说?着伸手?直接搭在她放在一旁的?手?腕上,随意地搭了搭脉,“呦,您肝确实?不好。平日少?生气,少?熬夜。最重要的?是,少?抽烟。”
傅玲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每天闲着无所事事,在网上看视频学的?。”程星糊弄道:“有段时间了,网上那师傅说?我特别有天赋。”
关?琳敏把手?腕伸过去:“那你给我也看看?”
程星:“。”
原来程星以?为自?己这么做是会收获一波嘲讽的?,再不济也有质疑。
没?想到关?琳敏对女儿爱的?盲目,特别真诚地看着她,还说?了自?己最近的?症状:“我总是失眠,还多梦”
程星搭脉一瞧:“忧思?过虑,最近是不是肠胃也不太好?”
“嗯,我前天闹了一天肚子。”关?琳敏说?:“昨天还有点?头疼。”
“做个全面体检吧。”程星皱着眉说?:“尤其是肠胃。”
程星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立刻道:“现在就去做。”
“怎么了?”关?琳敏忧心?忡忡地说?:“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程星也不敢妄下决断,“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应该没?有大碍。”
傅玲在一旁紧张道:“听星星的?吧。”
关?琳敏却还在直勾勾看着程星。
程星心?软,挽着她的?胳膊:“我陪您一起去。”
就连姜瓷宜都跟着一同去了。
傅玲在等待结果的?时候跟程星说?:“你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你,怕你不原谅她。”
“她又没?做错什么。”程星说?:“我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没?思?考好怎么跟她说?。”
一天天的?事情太多,程星的?脑子大概要分成n等份,所以?把那些没?那么着急的?就往后放了。
可现在看来,没?有不急的?。
之前看关?琳敏还面色红润,但?这几?天跌宕起伏的?事情给她折腾得?够呛。
前几?十年没?怎么进过的?医院在这几?天变得?熟门熟路。
程星搭她的?脉象不容乐观。
跟傅玲闲聊了一会儿后,傅玲说?自?己心?烦,要去别处待待,顺带看看程家老太太醒了没?,过去找她吵个架,总不能她一个人不顺心?。
程星听得?叹为观止,但?也没?拦。
不过
“记得?适可而止啊。”程星朝她的?背影叮嘱道:“可别自?己气得?肝疼。还有,不许抽烟。”
傅玲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角也消失了。
只留下了程星和姜瓷宜在等结果。
因为是高?档私立医院,做检查也和别处不同,完全不需要去各个科室跑来跑去,只需要在一个地方就能搞定所有项目。
在等待间隙 ,程星还观察了姜瓷宜的?腿,伸手?捏了一下,姜瓷宜扭过头看她,却没?有其他反应。
“不用试了。”姜瓷宜说?:“没?感觉。”
“万一呢?”程星说?:“万事开?头难。”
姜瓷宜:“中间难,结尾更难。”
程星:“。”
“那也不能害怕难就不开?始呀?”程星说?。
姜瓷宜:“是因为知道难,所以?才不开?始。”
跟姜瓷宜讨论这种问题,分分钟变成哲学命题。
程星不跟她往那边饶,只说?:“你知道刚才我问妈咪要礼物准备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姜瓷宜终于跟着她的?节奏走。
“是我又醒来了。”程星说?:“我又活过了一天,所以?多么值得?庆祝的?一天。”
“照你这么说?,每一天都该值得?庆祝?因为你每天都能醒来。”
“也可能有天就醒不来。”
“那以?后也不必醒了。”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姜瓷宜说?:“你也没?明白我的?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退让,跟睡前聊天的?氛围完全不同。
甚至有点?硝烟弥漫的?剑拔弩张感。
但?不需要再讲得?更细致,两人都很默契地点?到为止。
程星乐了:“我就想说?活着就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你非觉得?活着就是活着,没?必要庆祝。”
姜瓷宜没?说?话。
程星说?:“别那么悲观,阿瓷。”
程星在安慰姜瓷宜,也在安慰自?己。
同时在期待正在做体检的?关?琳敏没?什么大事。
-
关?琳敏的?体检结果很快出来,确诊是胃里长了个很小的?肿瘤,初期,做个小手?术割除就好。
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程家人还是全来了。
程子墨和程子京脸上就没?什么笑?意,两人一个比一个严肃,程星起初还在关?琳敏的?病房里活络气氛,希望他们不要太让病人感到紧张,结果两人没?一个上道的?。
最后程星也恼了:“你们干嘛啊?人活着不都得?经历这些嘛?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们板着脸快把我都吓着了。”
关?琳敏也帮腔:“就是,你俩要还这样就出去。”
然后程子墨先出去,程子京也跟着出去了。
程星:“。”
6。
病房内剩下程星和
关?琳敏,程星适当地安抚了她几?句,并且给她科普了一下这个手?术的?危险程度,以?及术前要注意的?一些点?。
关?琳敏却听得?心?不在焉,等程星说?完她才抓着程星的?手?道歉。
声音还隐隐带着哭腔。
程星无奈,只好跟她解释:“妈咪,我从头到尾没?有怪过你,你也不用太怪自?己。倒是现在,你因为忧思?过虑导致身体出了问题,我是不是也该怪自?己?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生这种病”
“不怪你。”关?琳敏说?:“怎么能怪你呢?”
关?琳敏摇头道:“我这一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没?想到还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程星说?:“你也不用因为我去责怪爸爸。你自?己去决断你的?婚姻,我已经长大了,有我的?婚姻,那天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在女儿和妻子当中一定要选一个,我会选我的?妻子。”
“真的?吗?”关?琳敏问。
“当然。”程星说?:“如果是我的?妻子,我也希望她这样选。”
关?琳敏摇头:“我还是放不下这件事,他骗了我这么多年。”
“那您想。”程星无奈:“我也没?办法去帮您决定,不过我也不帮爸爸求情,他现在这样一点?儿不冤,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嘛。”
关?琳敏的?心?思?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又是一脸哀伤的?模样。
程星正头疼该怎么安慰的?时候,程坤山敲了敲病房的?门走进来,一脸心?疼与歉疚:“我都知道你的?事了”
“那我就先撤了,你们聊。”程星立刻往外走,走之前还叮嘱程坤山:“别乱说?话惹妈咪生气哦。”
等她走出病房,就发现程子墨和程子京在走廊里排排站,两人都穿着黑色西装,手?腕上戴着上百万的?名表,抬手?时却不约而同地抽烟。
这场面给程星cpu干烧了。
第一,医院走廊不能抽烟。
第二,霸总出现在现实?里。
第三,他俩神同步的?动作真的?很装逼。
但?也是真帅。
程星走过去一人拍了肩膀一下:“能不能讲点?公德心?啊?这是医院,哥哥们。”
平时在外边喊哥哥们都是敷衍的?尊称,但?这是真亲哥。
两人倒也懂事,看见程星之后齐刷刷掐灭烟,还顺手?挥散掉眼前的?烟雾。
程星说?:“你们干嘛这样?妈那个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过几?天就好了。”
“没?有。”程子京说?:“他在反思?,我在思?考。”
程星:“有什么区别?”
“他反思?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去验dna,被人当傻子一样玩得?团团转。我在思?考怎么能拿到祖母手?中所有股份,并且把她不动声色送出国再也不让她回来。”程子京很坦荡地说?。
程星:“?”
“想到了吗?”程星问。
程子京摇头:“还没?。”
“我来吧。”程子墨说?:“有些事你不必插手?。”
“怎么?程氏集团这是不准备分我一份了?别忘了,祖母最喜欢的?可是我。”程子京笑?道。
“那你从她手?里把股份拿出来?”程子墨挑眉。
程子京耸了耸肩:“岂不是今年就得?结婚?”
“母亲上周说?要给你介绍的?对象还不错。”程子墨说?:“陆家次女,留学海归,长得?不错,最重要的?是陆家与顾家有交情,很可能直接顺着这一层关?系攀到顾家,拿下国外的?那个项目,祖母会心?甘情愿把股份给你。”
“那为什么不是陆家长女,或者是幼女?”程子京反问。
“陆家长女常年在海外,跟顾家现在那位总经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幼女的?话,有先天性心?脏病。”程子墨朝他递了个眼神:“怎么样?一次婚姻换来这么多东西,你很赚。”
程子京思?考了下,尾音拉长,轻嗤:“卖身求荣这种事我做不来。”
“狗屁。”程子墨一点?儿面都没?给他留:“要不是有王亭晚在前,你肯定做得?贼快。”
“大哥看破不说?破,我们还能做兄弟。”程子京笑?笑?:“要是星星没?结婚,说?不准还有机会。”
“怎么?你不能卖身求荣我就可以??”程星拍他一下:“你这话让阿瓷听见,小心?她跟你绝交。”
“那可不行。晚晚得?连夜赶回来杀我。”
程星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程子墨轻嗤了句:“痴情种。”
程星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心?酸。
原主?身上背负的?不只有姜瓷宜的?车祸,还有王亭晚的?命案。
“二哥。”程星忽然很严肃地喊了他一声,程子京侧眸看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轻佻地笑?着:“怎么?没?钱了?”
可程星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悲伤。
那种无法言喻的?,浓重的?悲伤。
可程星还来不及共情悲伤,心?脏就好像有愤怒的?情绪涌出来,就和之前几?次一样。
似乎在跟人争抢身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夺口而出:“如果我和二嫂同时掉进海里,你会先救谁?”
程星:“?”
这话不是她问的?。
是原主?。
就见程子京都愣了,随后才笑?道:“傻丫头,你二嫂没?办法掉进海里了。”
程子墨在一旁正欲说?些什么,却接到电话。
电话内容也很简短,程子墨就问了句:“刚才?”
然后便挂断。
两秒后,程子墨打破了这个悲伤的?气氛,“两分钟前,祖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