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大尊狂喜,道:“听到了?”
“动我一根汗毛,便是和古之大贤为敌!”
“你会身死道消,毕生得到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埃”
回应他的,是江凡手中毫不迟疑的千丈光剑,散发着毁灭的法则波光
江凡也愣住了,眉头微皱。他自然明白清酒的意思??
她乃修罗皇,隶属地狱界,虽助战中土,却终究非此方天地之人。
按理说,功德神碑论功行赏,只应针对中土子民或与中土有大因果者。
清酒位列第四,得享巨大功德之赏,未免太过离奇。
可九座神碑光辉不减,字迹凝实,显然并无差错。
“莫非”
江凡眸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是那道‘一品诰命夫人’的敕令?”
当初在天机阁前,天道降下异象,封北雪女皇为“天界新夫人”,而清酒竟也被莫名赐予“一品诰命夫人”之位。
彼时众人皆以为是天道错乱,或是某种误判,未曾深究。如今看来,那并非谬误,而是天意早已埋下伏笔!
“天道将你纳入中土命格体系。”江凡低声道,“那一纸诰命,已使你与中土结下不可斩断的因果。”
清酒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我何时答应过要当谁的命妇?这等荒唐之事,简直??”
话音未落,第四座功德神碑骤然震动,一道金光自碑文“清酒”二字中飞出,化作一片巴掌大小、流转着七彩霞光的功德玉符,缓缓落入她手中。
玉符入手温润,内里似有星辰流转,蕴含无穷玄机。
全场寂静。
就连古禅佛尊也不由合十低语:“七彩功德玉符此乃‘贤者之引’,唯有积攒三片,方可开启入贤试炼之路。上一次大会,仅前三名得此殊荣。如今清酒以第四名获此重赏,足见其功绩已被天道所认。”
江凡心头一震。
贤者之引!那是通往贤境的关键凭证,比之功德羽毛更为珍贵。前者指向境界突破,后者仅是力量馈赠。二者高下立判。
“难怪她会上榜。”江凡喃喃,“那一战中,她率十位修罗皇镇压南天界裂口,阻截百万邪魂涌入中土;又以血祭之术逆转黄泉倒流,救回三位濒死贤者功绩确属卓绝。”
只是没想到,天道竟如此精准地衡量了每一分付出。
清酒握着玉符,神色复杂。她本欲拂袖而去,可指尖触及玉符中的那一缕天道气息,心中竟泛起一丝悸动。那是属于更高层次的召唤,仿佛冥冥中有声音在告诉她:若舍此机缘,终生难再踏进一步。
她终于沉默下来,将玉符收于袖中,冷冷扫了江凡一眼:“这笔账,我记下了。”
江凡苦笑,正欲回应,忽觉头顶九碑齐鸣!
第五轮排名结束,前三尚未揭晓,但此刻所有神碑竟同时泛起赤金色光芒,碑面剧烈震荡,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压力。
紧接着,第一碑上,赫然浮现两个大字??
众人哗然!
不止一座碑显名,而是九座神碑,全部浮现出“江凡”之名,且皆列首位!
整个太仓大州陷入死寂。
冷月贤者瞪大双眼:“九碑同书一人之名这是这是万古未有的天象啊!”
古禅佛尊双掌合十,面容肃穆至极:“唯有‘天命所归’者,方能引动九碑共鸣。江施主,你已被天道承认为本次功德大会首功之人。”
江凡怔住。
他早知自己功劳不小,但从未想过竟压过所有贤者一头,甚至让九碑统一意志,毫无分歧!
要知道,上次大会,第一名尚有两碑存疑,最终才以多数定论。而今次,竟是全票通过!
“为何?”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江凡尚未入贤,战力虽强,但毕竟未达贤境巅峰,如何能凌驾于诸位大尊之上?”
此言一出,不少人点头附和。
江凡的确屡建奇功,可毕竟资历尚浅,比起那些征战多年的贤者,似乎仍逊一筹。
然而就在此刻,九座神碑齐齐轰鸣,碑身之上浮现出一幅幅光影画面??
第一幕:江凡独闯南天界外域,以残缺圣体硬撼九日巨人皇,夺其诅咒日轮,逆转战场局势!
第二幕:他在虚空中截杀天戈,破其逃遁之阵,逼出天庭王踪迹,为后续围剿奠定基础!
第三幕:他手持勾决笔,镇压青铜大殿,封印远古巨人大阵内核,断绝敌方翻盘可能!
第四幕:最关键的一幕??当南天界即将引爆自身本源,化作灭世黑日之际,江凡竟以肉身承载三千因果,引动太虚遗力,将其崩碎于成型之前!
那一瞬,天地色变,法则哀鸣,连功德神碑都为之震颤!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全场鸦雀无声。
良久,冰心大尊才颤声道:“原来真正的终焉一击,是他完成的?我们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爆炸后的馀波却不知,真正阻止毁灭的,是他一人!”
“三千因果加身那是足以瞬间磨灭贤者的重负!”金鳞大尊满脸震撼,“他竟能扛下来?”
江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仍有淡淡的裂痕未愈。那一战,他几乎耗尽所有潜能,若非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太虚血脉悄然复苏,恐怕早已形神俱灭。
“所以这才是首功?”他轻声自问。
古禅佛尊缓缓道:“江施主不仅力挽狂澜,更以凡躯行圣事,逆改天命。此等壮举,纵览万年历史,亦属罕见。九碑共识,并无争议。”
话音落下,九座神碑同时喷薄出浩瀚金光,汇聚成一道通天光柱,直贯江凡眉心!
刹那间,他脑海中响起一道古老而威严的声音:
【江凡,二次功德大会首功之人,特赐??】
【三片贤者之引!】
【外加太虚令残片一枚!】
“什么?!”江凡猛然抬头。
贤者之引也就罢了,三片已是前所未有之厚赏,可那“太虚令残片”四字,却如惊雷炸响!
传说中,太虚令乃是遗留之物,共分九块,集齐者可开启“太虚秘藏”,获得冲击圣境的契机!更有甚者言,太虚令本身即是通往太虚本源的钥匙!
而如今,他竟直接获得一块残片?
金光散去,一枚晶莹剔透、形如半月的令牌缓缓浮现于江凡掌心。令牌上刻有古老符文,隐隐与他体内某股血脉产生共鸣。
“这就是太虚的力量?”江凡凝视着令牌,心跳加速。
与此同时,远处红袖忽然瞳孔一缩,低语道:“太虚令?传闻中能唤醒沉睡修罗祖灵的存在难道江凡体内,真有太虚血脉?”
她目光深邃,似有所思。
而此时,江凡尚未从震惊中回神,耳边却又传来绿珠急促的声音:“主人,快看生死簿!”
江凡一凛,连忙取出《生死簿》。
只见原本空白的一页上,竟自动浮现出一行血字:
【大酒祭:尚存一线生机,位于虚无尽头,需持太虚令残片方可定位。】
“他还活着!”江凡猛地攥紧生死簿,眼中燃起炽热火焰。
果然,大酒祭未死!只是被困于虚无深处,连生死簿都无法直接勾勒其名,唯有借助太虚令才能寻得踪迹!
“等功德大会结束,我便即刻动身!”他心中已然决断。
就在这时,天空异变再生。
九座神碑并未消散,反而彼此牵引,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悬于天际。法阵中央,缓缓凝聚出一卷金色下拉条,散发着超越贤境的威压。
古禅佛尊面色凝重:“这是功德天诏!唯有在诞生‘天命之子’时才会显现!”
全场哗然。
所谓“天命之子”,并非单纯指气运之子,而是被天道亲自选定、肩负重大使命之人。历史上每一位天命之子出现,必引发天地剧变,王朝更迭,乃至大道重塑!
金色下拉条缓缓展开,其上浮现八字金文:
八个字落下,整片天地为之震颤,无数生灵魂魄不由自主跪伏于地,仿佛面对君临万物的帝王。
江凡只觉一股浩瀚之力涌入体内,五脏六腑如遭雷击,却又在痛苦中不断升华。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虽仍未突破贤者之境,但已有几分超脱凡俗之势。
“代天行罚”他喃喃,“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所做的一切裁决,都将得到天道加持?哪怕诛杀贤者,也在天允之内?”
古禅佛尊郑重道:“正是如此。你已不再是单纯的功臣,而是中土未来的执剑人。”
江凡沉默良久,终是抬起头,目光如炬。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已彻底改变。不再是那个挣扎求存的小修士,而是真正站在了风暴中心。
但他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他清楚,越是高位,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还有乱古血侯虎视眈眈,大酒祭生死未卜,天庭王依旧下落不明
危机,远未结束。
数日后,功德大会落幕,各方离去。
江凡独自立于接天峰巅,手持太虚令残片,仰望苍穹。
夜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
“琪琪。”他轻声道。
少女身影悄然浮现,手中捧着一只玉盒:“主人。”
“把定格种子种下吧。”江凡说,“我想看看,它到底能长出什么。”
琪琪点头,小心翼翼打开小口袋,取出那颗圆滚滚、仿佛凝固时间般的种子,轻轻埋入山巅灵土之中。
刹那间,大地微微震颤。
一道幽蓝光芒自土壤中渗出,如同月光织就的丝线,缠绕着嫩芽缓缓升起。那株幼苗通体透明,叶片如水晶雕琢,每一片叶脉中都流淌着停滞的时间碎片。
更诡异的是,每当风吹过,周围的空气都会短暂地“卡顿”一下,仿佛时间在此处打了结。
“这是时间之树的雏形?”江凡瞳孔微缩。
传说中,时间之树生长于太虚边缘,其果实可让人窥见过去未来,枝干可编织时间长河。若能培育成熟,或许真能逆转某些既定结局??比如,救回那些已经陨落的强者?
正当他思索之际,远处天际忽然划过一道猩红流星!
那不是星辰,而是一滴血!
血滴穿越虚空,直奔江凡而来,在距他三尺之处停住,悬浮半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朽与狂暴气息。
江凡眼神骤冷:“乱古血!”
血滴中传出低沉笑声:“江凡你以为躲进中土,就能逃过我的追杀吗?你的名字已被刻入乱古碑,此生此世,永无宁日。”
“可惜,你找不到我。”江凡冷冷道,“血字已被屏蔽,你无法锁定我的位置。”
“哈哈哈!”血滴狂笑,“你以为只有血字才能标记你吗?你在功德大会上大放异彩,九碑同书其名,天道昭告天下??你现在,已是众所周知的首功之臣!”
“我虽不能跨界,但我麾下,自有走狗替我行事!”
话音刚落,血滴轰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雾,渗入大地,消失不见。
江凡脸色阴沉。
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如今他的身份已公开,想要暗中行动几乎不可能。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可能成为敌人下手的目标。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他握紧太虚令,“先去虚无尽头,找到大酒祭,弄清他的秘密。然后前往须弥神牢,夺取更多太虚令残片!”
翌日清晨,江凡召集众人。
“我要闭关。”他对天机阁众人说道,“期间若有变故,由冷月贤者暂代决策。”
众人皆无异议。
唯有红袖临行前留下一句话:“若你想活到拿到第二块太虚令,就别忘了??地狱界,也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江凡若有所思。
三日后,他踏入专为闭关建造的“寂灭洞府”,激活重重禁制,彻底隔绝外界。
洞府深处,他盘膝而坐,取出太虚令残片,运转全身修为,试图感应其中奥秘。
片刻后,令片微微发烫,一道模糊影象浮现眼前??
那是一座漂浮在混沌中的巨塔,塔顶插着一杆断裂的长枪,四周环绕着九具枯骨,每一具都戴着酒壶型状的面具。
“大酒祭原来你们的源头在这里?”江凡心头剧震。
影象一闪而逝。
但他已经记住了那座塔的位置坐标??位于虚无与现实交界的“归墟裂隙”。
“等我出关,第一站,便是归墟!”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狱界深处,一座血池之下,十位修罗皇正围聚一处,低声交谈。
“主人让我们盯着江凡,但此人如今已被天道加身,贸然动手,恐遭反噬。”一位修罗皇沉声道。
另一人冷笑:“怕什么?天道再强,也管不到地狱界来。况且清酒带回的消息说,江凡体内有太虚血脉,若能夺取,足以唤醒祖灵!”
“那就等他离开中土再说。”为首的修罗皇缓缓起身,“通知黄泉界主,计划提前。”
黑暗中,阴谋悄然滋生。
而在更远的虚无尽头,一处破碎的空间夹层内,一道披着破旧酒袍的身影静静漂浮,胸口插着半截染血的枪尖。
他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望向某个方向,嘴角艰难地扬起一丝笑意。
“小子你终于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