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加密屏幕，直视美利坚总统。

总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看到了李谨眼中的疲惫，以及那份疲惫下燃烧的、冷酷的事实：

极寒是人为。

极寒之后是洪水。

美利坚引以为傲的“持续政府计划”，不过是为一场灭世洪灾准备的浮萍。

总统艰难地点头，声音沙哑：“……我们同意。”

他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试图讨价还价。

通信切断，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指挥中心内，死寂瞬间被哈里森的怒吼打破。

“总统先生！您不能这样做！”

哈里森猛地将手中的文档夹砸在桌面上。

“这是耻辱！这是对美利坚主权的践踏！让东煌的军队进入德州？还要全球直播？他们把我们当成马戏团了吗！”

总统身体陷在椅子里，闭着眼，没有回应。

“那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哈里森转向在场的专家，语气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人为？洪水？东煌一定是在诓骗我们！”

一直沉默的物理学家冷冷地反问，他指了指屏幕上德州那片诡异的白色局域，

“哈里森先生，现在的情况还不够魔幻吗？”

“半个月前，我们还在嘲笑东煌的‘末日预言’，现在德州已经冻成块了。”

“能量守恒定律被打破，局部局域温度骤降至零下一百五十度，这符合您对‘自然现象’的定义？”

哈里森的咆哮戛然而止，象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另一位地质学教授冷笑一声。

“我们无法解释‘极寒’的成因。”

“但从物理逻辑上讲，极寒导致冰川异动，洋流崩溃，地质剧变，这并非不可能。”

哈里森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颤斗。

现在争论“可能性”已经毫无意义。

总统睁开眼睛，眼神疲惫。

他看向哈里森，问出了那个决定性的问题：

“哈里森，如果李谨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这场极寒是真的被人为制造出来，针对整个蓝星的呢？”

指挥中心内，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默。

哈里森只觉得荒诞。

“怎么可能？”

他猛地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能力？我们都没有！难道是东煌人自己搞出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世界上谁不知道他们最喜欢的是贸易，而不是战争！”

“这完全没道理……”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象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一个唯一合理的可能性，浮现在脑海。

不是人类。

哈里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斗。

“地外文明…”

他渐渐冷静下来，整个人的表情有些失真，而后又皱了皱眉。

最终，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位物理学家，声音干涩：

“以我们现有的理论，真的……有可能能做到这种事吗？”

地质学教授和物理学家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如果能够影响全球气候，那么也能够影响海底板块。”

地质学教授声音低沉，

“地壳下的应力平衡被打破，板块运动加剧…引发一场复盖全球的超级海啸，简直轻而易举。”

哈里森沉默了。

那个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用来攻击东煌的“超级武器”论调，此刻象一个回旋镖，狠狠地砸回了他自己的脸上。

如果说极寒是“冻结”，那么洪水就是“清洗”。

美利坚的“持续政府计划”将内核成员转移至南部沿海和冲积平原，这在洪水面前，无疑是自投罗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总统以为他已经昏厥过去。

终于，他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

“东煌的救援…什么时候到？”

……

“我是东煌青鸾，五分钟之后我方战机将发射热能信标，请贵方不要拦截。”

沉闷的地下指挥所响起了标准的外语。

国防部长眼神一凝，立即让技术员调用卫星进行实时监控。

当大屏幕上显示出画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只见德州地下研究所附近，数根庞大的热能信标已经稳稳地复盖了整片局域。

原本被冰雪复盖的建筑和公路重新变得湿润，雪水顺着坡度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泊。

很快，数架庞大的运-20闯入了画面，投下了几台庞大的设备。

融雪、疏水、降落。

当指挥中心的人反应过来时，运-20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在公路上完成了短距起降！

舱门打开。

一辆辆没有涂装的“猛士”突击车、“山猫”全地形车，以及数台造型奇特的履带式工程机器人，如同蜂群般迅速驶出，在地面上快速构建起一个标准化的前进基地。

数百名身穿特殊御寒作战服的士兵，井然有序地散开，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铄着冰冷的光。

数架“翼龙”无人机从机腹弹出，迅速升空，在基地上空盘旋警戒。

这哪里是救援队？

这分明是一支从天而降的，武装到牙齿的未来部队！

“报告！信号接入！”

技术人员的声音打破了地下指挥所的死寂，

“是东煌的直播。”

国防部长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信号源确认了吗？东煌动用了多少颗卫星？”

技术员立刻进行信号溯源。

“目前能够确认的有三颗，目前在德州上空。”

国防部长不说话了。

美利坚的地面通信网络，在极寒面前早就彻底瘫痪。

如果不是这座地下指挥所设备齐全，恐怕会直接与世隔绝。

而东煌，仅仅三个卫星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通信和侦查网络。

此时，全球无数个国家的指挥中心里，无数双眼睛，正通过各种渠道，或震惊、或恐惧、或艳羡地，注视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直播。

一个主权国家的军队，以“救援”的名义，成建制地进入另一个超级大国的本土。

并且，将整个过程，向全世界实时展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救援。

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旧的时代，结束了。

“朱雀小队已抵达指定局域，即将进入实验室。”

一个由十几名特种部队组成的小队靠近了实验室粉碎的玻璃大门。

在大门的上方，依稀还能看到几个被寒霜复盖的英文本母。

屏幕有些晃动，显然镜头就在士兵的身上。

踏入大门，画面在短暂地曝光失真之后，逐渐清淅。

镜头前的所有人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