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确认门内的气息。
诺诺忍不住的将呼吸完全屏住,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曾泄露,她那双耀眼瑰丽的黄金竖瞳,死死锁定着离她仅仅几米的老旧防盗门,手指搭在扳机上,冰冷的弧度呼唤着她藏在身体里的暴力本能。
黑洞洞的枪口,在一瞬间就完成了锁定,她直接瞄准了门后,握着枪的手臂,稳得如同坚硬的石头。那些混乱、虚妄的东西,此刻已经融成了一团柔和的水流,在她大脑皮层里反复剐蹭却文不会动摇她分毫。
不管是对自己真实性的质疑,还是“路明非虚影”确有实质般的入侵,都在那股肃杀的氛围中静默着或者说,被她身为“陈墨瞳”的、更强烈的意志完全复盖。
门的锁芯里,响起了些许轻微的、近乎无声的金属摩擦声,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完全听不出任何动静,那种独特的声音已经和萦绕在诺诺耳畔的环境声融为了一体。
来人一定是个有看丰富经验的家伙,
诺诺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接近于疯狂的弧度,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室内燃烧着,沉默为那一团藏在她大脑里的篝火添上了几捆干柴。
调查终止?看来是不可能了,毕竟有人不同意。
香甜可口的毒液在她血液里流淌着,呼唤着她藏在身体里最基本也最暴力的野性,那是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在她体内咆哮着苏醒一一独属于狩猎者,独属于“陈墨瞳”的自我。
门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哒”轻响,哎呀声掠过,门缝缓缓扩张,楼道里的阳光侵蚀看房间内的黑暗。
门板将清晨的光线完美切割,木质的地板上凝聚着锐利的金色丝线。
阳光的一端,是门外站着的、看不见踪影的神秘家伙,而另一端,门内的世界里,站着紧握手枪、黄金瞳如同熔岩般燃烧的陈墨瞳,她生来就有的发色,此刻象是被涂满了血液后,强行染上的血色。
诺诺能感到,自己的“存在”,正无比清淅。
“你是谁呢?叫什么名字?这种奇特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诺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枪,“我已经提醒过自己无数次了—明明那晚那么危险,可到了第二天,我却什么都忘掉了。”
不论是门外还门内,这被阳光分割的两个世界里,都只有她的声音在悠悠回荡,似乎这扇门只是年久失修了,在岁月的侵蚀下自己打开了。
可诺诺不会相信那个名为“似乎”的东西,在经历了刚刚的一切之后,她更相信自己脑海里闪铄的【真实】。
“还不回答吗?”诺诺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原本因恐惧和疲惫而失去颜色的红唇,
此刻重新沾染血色,“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诺诺对自己是有一个清淅的认知的,小魔女、混世大魔王、红发美人之类的东西,都是她的标签,或者说,都是她的一部分。
而把那些零碎的东西集成在一起之后,融合成的东西往往只会指向一个答案一一她是个疯子。
她并不为自己的疯狂而感到伤心。
所以,她在此刻,做出了一个令神秘人不得不现身,冒险接近她的举动。
她扣动了扳机。
在没有目标,没有具体目的的情况下,她直接对准门外开了一枪。
尽管酒德麻衣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也最理智的判断一一闪身躲避,但判断只是判断,具体到事情上,她得对得起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
这里,是路明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如果这里爆发过热兵器战斗,不管她和她身后的苏恩曦有再大的能量,被惊动的调查小组一定会查到路明非头上,到时候,一些不好拿在明面上说的东西都得拿出来。
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查的,没问题也能被查出问题冷兵器械斗和热兵器火拼,在这个国家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所以,于情于理,酒德麻衣都不能让这个地方被暴露在阳光下。
她强迫着自己放弃了躲闪的举动,反而向前猛然踏出一步。在诺诺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时,她心底有一个清淅明确的想法,即这个距离阻止诺诺开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发出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吧。
酒德麻衣在钻进出租屋的瞬间,瞬间向下弯腰,并抬起腿用力的踢了一脚身后的门。
砰一枪响和重重的关门声完美重合,尽管听上去仍然有些不对,但终归是有了解释的理由。
“疯女人—”酒德麻衣暗2了一声。
酒德麻衣只需看一眼就能猜到,这个红发女孩绝对是知道自己开枪会有什么后果的,
但她完全没把那种事情放在心上。比起开枪的后果,她更在乎酒德麻衣必须明确的出现在她面前,被她诱骗出来也好,威逼出来也好,她根本就不在乎。
诺诺缓缓扭动了几下脖颈,似乎是在活动筋骨,她又一次将手指搭在扳机上,只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酒德麻衣站定身子,从背后抽出短刀,明晃晃的锋利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这把刀所藏的地方说起来也很简单,酒德麻衣两侧的肩脚骨向后心窝靠拢,紧紧夹着它,这把刀一直和她的肌肤紧密贴合。
“施耐德教授和我说,你是校长手下的人—”诺诺挑了挑眉头,眉宇间挤出一丝清明的思虑,笑道,“可看你这副架势,想杀了我吗?”
酒德麻衣眉头紧皱,她从中推断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她面前的这个红发女疯子,是卡塞尔的人。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她都不好对卡塞尔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