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干了啥?”
【眼前的一切都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索伦高踞于青铜巨座之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古老遗迹中出现的宫殿。
此刻,迷雾如活物般在他周身流转,将身影浸染成朦胧的剪影。
宫殿自远古的沉寂中苏醒,一根根拔地而起,比巨人还要高大的石柱环绕在整个空间的四周,宫殿的上空则是恢弘,巍峨的穹顶,穹顶之下,无数雕刻石象,有巨龙,有巨人,有恶魔,有元素生灵,它们惟妙惟肖,就象是活着的一样。
青铜长桌横亘于前,碑文在桌面上蜿蜒如蛇行,两侧的高背椅森然列阵,椅背上的不同的图案被灰雾吞噬,只馀下模糊的轮廓,让人无法看清其具体的形态。
索伦高踞于青铜主座,灰雾如臣服的仆从般匍匐在他脚下。
而在长桌另一侧的上位,另一个被迷雾包裹的身影正静默端坐,其轮廓与索伦现实中的身影完全一致。
这自然是索伦的二重身。
【我觉得这个伪装很完美,你来扮演灰雾中的神明,我来出演我们,那个风暴的信徒不会对此有任何怀疑。】
索伦迟疑地上下四处打量,灰雾中的手触摸着眼前的青铜长桌和自己身下的主座。
冰冷,光滑,无比真实的触感,与现实没有一点差别。
他将视线看向这座宫殿外,那些被迷雾包裹起来的石墙没有阻碍他的视线,在索伦的意志之下,它们瞬间变得透明。
他此刻正处在渊域之中。
而这座宫殿的位置自然是那座岛屿,而且是岛屿的正中央。
在岛屿边缘,布满整个海岸线的船只残骸已经消失不见,包括那座立于海中的黑岩雕像,还有浪潮秘会举行仪式的洞窟。
整座岛屿的地形似乎发生了变化,为了配合这座突然出现的宫殿,而宫殿正处在整座岛屿的正中央。
“伟大的主人!您满意这座宫殿吗?!这是维罗精挑细选的成果!与您一起创造了您的第一座宫殿真是维罗的荣幸!”
“虽然这座宫殿对于伟大的您来说,还是太过渺小,太过简陋。”
“但现在,只能委屈您暂时使用它了。”
活体书籍《浪潮秘典》维罗在他的手边,书页上面的文本不断地扭动着。
索伦的手边,除了不断扭动文本的《浪潮秘典》维罗外,还有一根若有若无的透明丝线,一端缠绕着他的灵魂,另一端则穿透渊域的迷雾,延伸向现实世界,与因斯·霍顿的灵魂相连。
这根灵魂之线如同垂钓深渊的鱼线,而索伦则是那个垂钓者,只需轻轻一拽,便能将因斯的灵魂从现实中拉至此处。
然而,就在索伦凝视这根灵魂之线时,丝线突然自行颤动起来,连接他灵魂的那一段如活物般游动,最终融入他二重身对面的高背椅中。
刹那间,那把椅子亮起幽蓝的光芒,椅背上的灰暗如潮水般褪去,逐渐浮现出一艘孤船的轮廓。
索伦眯起眼睛,这个图案他似曾相识,一个存在于托特牌中的名字。
“【孤船牌】。”
索伦二重身背后的高背椅也同时亮起灰暗色的光芒,椅背上,两张假面的轮廓逐渐清淅,一张哭泣,一张嬉笑。
这同样是托特牌之中的一张卡牌。
“【双面人牌】。“
但片刻之后,索伦面色便凝重起来。
这二者与自己和因斯一一映射!
“维罗,你是根据什么创造了这座宫殿的?”
书页上的文本再次扭动变化。
“根据维罗已知仅有的记忆,主人。维罗的意识诞生于创造者尤米尼克之手,他曾将维罗带在身旁但更多的细节,维罗已记不清了。这座宫殿,是维罗记忆中最为恢弘,最为辉煌的存在,所以,维罗将它献给您。”
索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青铜桌面,但冰冷的触感却渗入骨髓。
“维罗,你没有修改过任何细节?”
“没有!主人,维罗完全按照记忆还原了一切!”
“那么”索伦的声音低沉下来,回荡在宫殿之中,“这座宫殿的主人是谁?”
“伟大的主人!维罗不记得了,但如果维罗完整的话,或许就能想起来。”
索伦不再追问,但一种异样的寒意爬上他的脊背。
如果维罗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座宫殿,早在无数纪元之前就已存在。
而如今,它却以完全相同的模样,重现于他的手中。
索伦二重身缓缓站起,灰雾般的影子在长桌间游走,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尚未点亮的高背椅,每一张椅背上的图案都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与【孤船牌】和【双面人】相似的风格。
“这会是巧合吗?都是托特牌的卡牌图案?”索伦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宫殿中回荡。
【不,应该不是,这座宫殿的出现恐怕比起托雷斯三世创造出托特牌的第四纪元更早。】
【不是它与托特牌用到了相同的神秘符号,而是托特牌与它用到了一样的神秘符号。】
索伦点点头,端坐于主座之上,捂住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远古的深渊宫殿,为何会有与他命运如此契合的像征?
那些图案,是偶然吗?
是与自己命运之线高度关联的预言?
又或是过去一切的重演?
【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
二重身的声音在索伦脑海中响起,冷静而克制。
但索伦仍感到一股宿命般的重量压在身上,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存在正注视着他,而这座宫殿,或许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现在仅仅只是两个巧合,并不足以证明这些问题。
现在想的再多也没有意义,想要搞清楚一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收集齐全《浪潮秘典》,让维罗完整了。
索伦冷静下来后,问询自己的二重身:“我还有多久会醒来。”
【半个小时吧。】
清冷的海风吹拂在面庞上,阵阵波浪声从一旁传来。
索伦望向自己的下方,灵视穿透渊域与现实的界限,他现实中的身体此时正躺倒在威森堡风暴大教堂的一间密室之中,而这其中不单单只有索伦一人,还有白珍珠号上其他的一众船客,大约有个20多人。
在与因斯和老哈德告别后,他便于其他船客一同前往了威森堡风暴大教堂。
此时,一位身着靛蓝教袍的牧师正手持着波纹权杖,嘴中吟唱着如波浪般令人放松的圣歌,漫步在整个密室之中。
湛蓝的光芒扫过每一个沉睡着,为众人净化,同时这位牧师本人则在检查这些船客之中是否有人被污染。
不出索伦所料,他的异常并没有被察觉出来,而随着自己陷入沉睡,灵魂便来到了渊域之中。
至此,索伦几乎可以确定,先前自己的“昏迷”征状就是与深渊有关。
他缓缓看向另一个自己,自己的二重身。
“现在,一切已经安定下来了,你承诺过的真相,是时候该告诉我了。”
【你问吧。】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从一切的开始。】
“什么意思?”
【在你来到这具身体之前,这样说清楚了吗?】
“那为什么我先前不知道你的存在?”索伦顿了顿,随后说道,“难道我的“昏迷”与你有关?”
索伦的二重身没有隐瞒。
【是的,你开始“昏迷”的时候便是我逐渐复苏的时候,但究其本质,你的“昏迷”并不是我主动引起的。
【我们是一体的,别忘了。】
【至于,导致你“昏迷”的原因,我也并不清楚。】
【而随着我们踏上了白珍珠号,我彻底在你体内苏醒。起初,我只能传递一两句话给你,十分有限,但一直到浮液怪仪式被吸收后,我便彻底能与你沟通。】
【我是你灵魂的一部分,但我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渊域?”
【不,根据我的直觉,如果我们继续向下,我同样可以存在。】
索伦的二重身指了指他的下方。
【还有,二重身只是一个方便你理解的概念,我可不想让它变成你对我的称呼。】
【叫我影子吧。顾名思义,我就是你的影子,灵魂在深渊之中的倒影。】
索伦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我们和深渊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多少?”
【我说过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但你想的没错,我也拥有着【灵视】的能力,我能看到的比你更多,也更加危险。】
【就我目前观察来看,我们和深渊之间的关系用一个单词形容就是——】
【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