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后，齐奶奶又拨通了赵明远的电话。信号断断续续的，背景音里满是嘈杂的人声和机械轰鸣。

赵明远正和几位军官查看地图，听到消息后立即转向身旁的陈团长：\"陈团长，帮忙查查雅安的医疗点\"

陈团长二话不说，拿起军用通讯器开始联络。钟，就有了回音：\"找到了！在第三医疗点，一只胳膊都吊着绷带，但精神头不错，现在开始帮忙照顾其他伤员了。

赵明远长舒一口气。

怀礼挂断电话，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整理药品的妻子。夫妻俩相视一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齐奶奶放下电话，发现谨文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她膝头睡着了。孩子手里还紧紧攥着遥控器，电视里是关于地震的报道，孩子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珠珠正躺着发呆，现在除了发呆也不知道干什么，手里拿着脖子上刚摘下来的平安扣，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珠珠看呆了，这个也确实好看，他在说什么珠珠都听不到，只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

珠珠坐在行军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给她检查伤口的兵叔叔。阳光从帐篷的缝隙漏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林向阳忍不住笑了，眼角弯起的弧度像月牙：\"小同志，撒谎可不是好习惯。练地拆开纱布，动作轻柔，\"你那天身体很多划伤，就那么被雨淋着也没喊疼，可是很勇敢的。

珠珠揪着被角，偷偷打量他。现在近距离看清楚，才发现这个兵叔叔比想象中还要好看，眉毛浓黑，鼻梁高挺，下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两人同时愣住了。

珠珠接过那颗水果糖，指尖不经意擦过林向阳的掌心。那温度让她突然愣住——热乎乎的，粗糙却温柔，像极了她记忆中父亲的手。

林向阳噗嗤笑出声，两颗虎牙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刚成年。头打量这个满脸灰尘的小姑娘，\"你呢？小豆丁？

林向阳笑着从兜里掏出个子弹壳项链，铜制的弹头被磨得发亮：\"给，这是我打的第一发子弹做的。腰给她戴上，\"你可是我救的第一个人，要平平安安的。

帐篷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集合哨。珠珠急了，把手机拿着的平安扣踮起身子往林向阳头上套：\"这个给你！你也要平平安安！

红绳缠在了林向阳的军徽上，他手忙脚乱去解，耳尖却悄悄红了。阳光从他背后漫进来，迷彩服上未干的水渍泛着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凌晨三点的医疗中心灯火通明。颜嫣套着白大褂，发丝凌乱地扎在脑后，正将最后一箱急救药品搬上救护车。她身后，二十辆救护车排成长龙，车顶的蓝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星河。

颜嫣点点头，手机屏幕亮起——是陆臣发来的消息：专机已备妥，先带专家组飞成都。她飞快回复着，忽然被人拽住手腕。

救护车队鸣笛疾驰。颜嫣坐在头车副驾，膝上摊开着灾区地图。不断传来路况通报：\"g42段有塌方，改走318国道！

临时集结点人头攒动。颜嫣跳下救护车时，泥水溅湿了裤脚。她眯起眼睛，看到不远处一支医疗队正在整队，清一色的迷彩服中，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医生格外醒目——是齐家大嫂。

颜嫣点点头，目光却追着那支即将进山的队伍。齐大嫂背着一个几乎和她等高的医疗包，正和几名军人核对药品清单。像是感应到什么，她突然回头，隔着嘈杂人群对颜嫣比了个\"ok\"的手势。

停机坪上，陆臣的白衬衫早已湿透。重伤员往华西送！轻伤员就地分诊！

两人隔雨相望，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尖叫。是泥的战士狂奔而来：\"快！废墟底下挖出个孩子，需要儿科医生！

颜嫣抓起急救包就跑，听到身后陆臣的喊声：\"颜嫣！第三医疗点，他没事——\"

但她已经冲进雨幕，白大褂下摆扬起，像一面小小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