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影在颜嫣凹陷的脸颊投下深深的阴影。张嘴,那句\"珠珠没了\"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没能说出口。看着颜嫣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她突然觉得此刻说出真相,就像亲手把刀子往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心口捅。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赵父沉重的叹息声透过听筒传来:\"我刚才让秘书调了她在学校的出勤记录这段时间,她几乎没缺过一节课。之意,颜嫣是用疯狂的学习来麻痹自己。
赵母刚要应声,却听赵父突然转了话题,语气复杂:\"明远现在整天守在齐司礼身边。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公司的事都是远程处理至于颜嫣这边,你费心吧。
厨房陷入死寂。赵母盯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突然觉得无比荒谬——他们的儿子说有情时又无情!
厨房的磨砂玻璃门将客厅的灯光滤成朦胧的晕影。赵母盯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却没有立即出去。不锈钢台面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就像此刻纠结的内心。
她想起上次去医院看见的场景——明远守在齐司礼病床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人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得刺眼。
玻璃门外传来昀儿咯咯的笑声。赵母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她绷紧的手腕滑落。孙子们还这么小,他们需要一个体面的母亲——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以后升学、社交、继承家业没有母亲的孩子,在豪门圈子里永远会被指指点点。是,万一两个孩子受明远影响
这个念头让赵母打了个寒颤。她抽出厨房纸慢慢擦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颜嫣必须好好的,就算为了两个孩子。至于名分赵母把揉皱的纸团狠狠扔进垃圾桶。就当多养个女儿吧,赵家又不是养不起。
她最后看了眼手机里刚收到的航班信息,挺直腰杆推开门。客厅里,颜嫣正机械地给霁儿擦嘴角的饼干屑,灯光下她的睫毛在青黑的眼圈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嫣茫然地抬头,机械的点头。赵母已经转身去制定未来一段时间的锻炼计划,她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刚才那声嘱咐是虚幻的。
房子突然热闹起来了。
楼梯间回荡着昀儿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张姐在后面边追边叮嘱小心点。柳嫂在厨房炖汤的香气顺着门缝钻进来,赵母打电话时惯常提高的嗓音时不时穿透楼板。
颜嫣随即坐在飘窗边,膝头摊着的书页始终没有翻动。
一片梧桐叶拍打在玻璃上,又打着旋坠落。她无意识地伸手触碰冰凉的窗面,在雾气上划出一道水痕。往年这个时候,珠珠总会蹦跳着去踩那些金黄的落叶,小皮鞋碾碎枯叶的脆响仿佛还在耳边。
窗外又一阵风过,满院落叶簌簌作响,仿佛无数细小的脚步声。颜嫣突然攥紧窗棂,指节发白。这些叶子都知道归根,她的珠珠呢?那个暖烘烘的小身体,最后一次紧紧搂着她脖子时,发梢还沾着草莓洗发水的甜香。
楼下霁儿正在学唱新教的儿歌,荒腔走板地唱着\"小树叶,飞呀飞\"。
颜嫣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波士顿的秋天这么冷,不知道珠珠的外套够不够厚。
珠盘腿坐在卡垫上,小脸涨得通红,把面前的羊皮袄子推得老远。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刻意扬得很高,震得火塘里的青稞秆灰都轻轻颤动。
窗外是望不到边的雪原,阳光正斜斜掠过远处的雪山尖,映出一片金色。几片浮云投下的阴影在雪地上流淌,像神灵漫不经心画下的符咒。这样好的天气,她却只能憋在屋里!
小姑娘穿着来时的那件单薄的衣服,外面还穿着被他洗了两次的白色孝衣,孝衣上的草汁,污点她都不嫌弃,就嫌弃别人穿过的衣服!
珠珠突然扑到窗前,鼻尖抵着冰凉的玻璃。她记得家里的雪,薄薄一层盖在花园,不等她堆完雪人就化成了水洼。可这里的雪厚得能埋掉整只牦牛,阳光晒多久都纹丝不动,反而把世界照得闪闪发亮。
老丹增叹了口气,和扎西对视了一眼,烟袋锅在门框上磕了磕。他起身走向樟木箱,从最底层抽出卷靛蓝氆氇,又抖开张雪白的羔羊皮。他嘀咕着往外走,\"针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