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日夜幕低垂,陆尘与王勇双双降落在灵植堂大门外。
陆尘抚胸喘息,额角沁汗,一副力竭模样。
王勇见状,忍不住开怀大笑。终于回到灵植堂了!悬了一路的心,此刻总算能稳稳落下。
“教习,弟子先行告退,回去歇息了。”
陆尘拭去汗水,声音带些微喘。这一路御剑,他暗中观察,王勇的御剑术不过初窥门径,但仗着炼气高阶修为浑厚,灵力自是源源不绝。
反观他自己,仅炼气二层修为,若非途中数次停歇调息,怕真要半途而废。
不过,原本需跋涉三月的路途,三日便御剑飞回,终究令他心生慰借——终是真正踏入了修士之列。
“去吧,好生歇着。你可是我灵植堂的大功臣!”
王勇笑声爽朗,瞧着陆尘此刻的“狼狈相”,心下莫名舒坦。
自文考伊始至结束,陆尘表现得太过从容,仿佛笃定自己能成为理论灵植师,令王勇几疑其身后另有高人。
如今见他御剑归来的青涩之态,方觉这终究还是个少年,初涉超凡的笨拙才最是真实。
陆尘回到自身小院,简单盥洗,复又盘膝于旧日修行所用的蒲团之上。
青竹呼吸法与青竹灵纹相辅相成,纵使文考奔波近月,灵气积累亦未落下。
照此进度,再积六十八日之功,铭刻第三道灵纹,晋升炼气三层当属水到渠成。
“或许……不必等足六十八日?”
陆尘低语。既成理论灵植师,灵植堂总该有所表示。此行本就是意外之得,若无实质资源,他当初又何必费心参与文考?
文书既得,接下来只待灵植堂表态。如此,应能提前接触到堂内秘藏的五种基础法术了。
若有必要,明年或可一探术考;若觉无谓,弃考亦无不可。诚如王勇所言,文考之难,犹胜术考,其含金量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那年龄限制,陆尘亦觉合理。
真有登仙之志者,低微境界时,谁肯将宝贵光阴尽耗于皓首穷经?争分夺秒,破境求强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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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
院长院落内,院长目光扫过王勇那几乎要飘起来的步伐,心中已了然。
若非捷报,王勇岂会如此意气风发?
“院长,此乃陆尘的文考凭证。”
王勇摒息凝神,近乎虔诚地将那份像征荣耀与希望的文书捧出。这不仅关乎陆尘的成就,更是他叩开通脉境大门的契机。
“办得不错。”
院长略一过目便收起文书,“通脉丹,我会设法为你调拨一丸。盼你此番功成。”
相较于陆尘的崭露头角,他此刻更寄望于王勇的突破——唯其踏入通脉境,方能在神泉府真正扎根,才有望日后执掌灵植堂这艘风雨飘摇的旧船。
现今堂内教习,多是后来招募,根脚难明。真正自灵植堂微末时便一路相随、尚存几分潜力者,仅馀王勇一人了。
念及自身百年后,灵植堂该托付谁手?除王勇外,他实难放心旁人。堂中诸人,谁知谁又是神泉府各大家族悄然安下的暗子?
灵植堂,乃至大夏所有官办学府,必须与世家门阀划清界限——此乃皇室设立官学之本意。若失却这份纯粹,官学便失了立身之基。
“谢院长成全!”
王勇深深一揖。他积攒多年,加之此番奖励,才勉强凑够换取一枚通脉丹的资源,且门路难寻,价格必然高昂。院长此举,替他省却了天大麻烦。
“应得之酬。”
院长摆摆手,目光投向远处夜色,“明日去探探陆尘口风。若他愿风光大办,便操持一番;若无意张扬,贴张告示即可。另记,带他去更换玉牌。既成真正的理论灵植师,预备教习的身份,总该给他。”
言罢,院长挥了挥手,示意王勇退下。夜深了,该熄了这院中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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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回来了?”
膳堂内,秦风打量着面前的陆尘,难掩意外。
按他估算,陆尘最快也得今日午后方能抵堂。灵植堂并无专属飞舟,出行全赖神泉军飞舟顺路捎带——这等内情,他只需一纸书信,自有人呈报上来。
“昨夜方归。”
陆尘淡然颔首,对秦风的讶异不以为意。他心底倒隐隐期待,秦风或其背后势力能因这“理论灵植师”之名,主动递来橄榄枝。
若这条路不通,那过几年,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术法灵植师文书。届时货真价实的一品灵植师身份,当能助他挣脱这资源贫瘠的灵植堂樊笼。
“如何?”
秦风点头揭过归程细节,单刀直入,“此番……成了?”
“尚算顺利。”
陆尘心知他问什么,亦无意隐瞒。灵植堂的反应即将公之于众,遮掩徒劳。
所幸秦风并非愚钝之辈。领会陆尘未言之意后,他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几眼,便如常埋首用膳,不再多言。
出得膳堂,秦风径自折返传功堂。对陆尘而言,传功堂已无必要再去——此亦是他身为理论灵植师的一份底气。
“陆尘,随我来。”
没行几步,便遇王勇迎面而来。闻其声,陆尘心下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言跟上。
“院长着我问你,”王勇开门见山,“此事是欲大张旗鼓庆贺,还是仅贴一纸告示公示?”
他随即点明关键:待陆尘正式领了预备教习身份,才算真正扎根灵植堂。
此身份一旦录入王朝履历,纵日后他处任职,“神泉府灵植堂”亦是其出身印记。
这亦是院长破格提前授予此职的缘由——按常例,任命文书需呈送神农殿核备,下月方能生效,相关资源亦由神农殿下月统一拨付。
眼下这月的份例,已是灵植堂自掏腰包了。
“贴张告示即可,无需铺张。”
陆尘略作思忖,答得斩钉截铁。风波在所难免,但告示激起的涟漪,终归小些。
“如此甚好。”
王勇颔首,随即转身前行,“随我去更换预备教习的玉牌。玉牌一换,你便算是正式自灵植堂结业了。”
他步履微顿,声音里带了几分自嘲,又难掩一丝得意:“说来惭愧,我实未教导你多少,倒平白占了这天大的便宜。”
“教习言重了。”
陆尘步履平稳地跟在其后,语气淡然,未见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