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青石台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每一块都透着温润的光泽。
陆尘走在上面,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灵植堂,先前可是被所有仙苗视作“发配之地”,人人避之不及。可眼前这山门气派,灵气浓郁,处处透着底蕴,竟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若灵植堂已是如此,那其他那些真正的顶尖修行学院,又该是何等气象?
他不敢深想。但转念一想,灵植堂再如何偏僻,终究是培养修士的地方。
而修士,本就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存在。如此说来,眼前这景象,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青石台阶蜿蜒而上,尽头壑然开朗——一座朱漆大门巍然矗立,门楣上悬挂着“灵植堂”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门两侧,十数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修士早已肃立等侯。
他们发髻高挽,气息沉稳,见王勇带着众人走近,脸上瞬间绽开热情的笑容,纷纷拱手道:
“王师兄辛苦了!”
“一路劳顿,快请进!”
那笑容真挚,眼神里的关切也不似作伪。
陆尘心中微动——不管这些人是冲着他们这些“仙苗”而来,还是单纯与王勇相熟,这份热情,倒是实实在在的暖意。
一番嘘寒问暖,关切备至,从旅途劳顿到饮食起居,无微不至。陆尘默默看着,心中那点因王勇而生的戒备,悄然消融了些许。
寒喧过后,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个古朴的木盘,盘中整齐码放着七块崭新的玉牌。
“诸位小友,将神泉府发放的身份玉牌交上来吧,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灵植堂的正式学员了。”
陆尘依言上前,将怀中那块陪伴了他近三月的“仙苗”玉牌取出,轻轻放在木盘上。
老者拿起一块新的玉牌递给他——这块玉牌触手温润,正面刻着“灵植堂”三字,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尘”字,旁边还有一串细密的编号。
“此乃入册之礼。”
老者微微一笑,声音温和,“玉牌在手,便意味着你们已脱离‘仙苗’之籍,正式成为我灵植堂的一员。”
陆尘摩挲着手中的新玉牌,从今往后,他便是灵植堂的学员了。
毕业之后,或许会留任灵植堂成为一名教导新苗的老师;或许会接到大夏王朝的调令,前往偏远之地,将一身所学用于培育灵植,改善一方水土。
陆尘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精血,缓缓滴落在崭新的身份玉牌之上。
玉牌如饥似渴般将其吞噬,随即“嗡”的一声轻颤,泛起一层温润的莹光。
一股奇妙而紧密的联系瞬间在他与玉牌之间创建起来,如同血脉相连,密不可分——这标志着,他已正式炼化了这块灵植堂的身份玉牌。
陆尘心中了然,这玉牌的意义非凡。
它不仅是自己在灵植堂修行的凭证,关乎功法领取、资源分配,更是由大夏王朝颁发的官方认证。
持有此物,日后行走于大夏境内的任何驿站,都能享受到远超凡俗的“人上人的待遇”,食宿优先,通行无阻。
当然,这玉牌并非没有限制。
陆尘摩挲着玉牌上属于自己的编号,眼神平静。
这玉牌也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一旦佩戴者背叛大夏王朝,玉牌便会自动激发追踪禁制,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王朝修士精准定位,届时便是万劫不复之局。
对此,陆尘却毫不在意。
他本就无牵无挂,如今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潜心修行,已是心满意足,何来背叛之说?
当七人全部完成玉牌认主,陆尘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那些一直面带微笑的老师们,几乎是同时暗松了一口气。
那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连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陆尘指尖还残留着玉牌的温润触感,脑中正思索着这灵植堂的深浅。
那须发皆白的老院长已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勇,带新学员去挑选院落。”
王勇闻声,立刻躬身领命:“是,院长。”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示意七人跟上。
陆尘等人还没来得及消化“终于抵达”的实感,便被王勇带着,稀里糊涂地往山门左侧的竹林小径走去。
“诸位都散了吧。”
老院长目送他们远去,这才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群仍眼巴巴望着七名新学员背影的老师们挥了挥手。
老师们闻言,眼底的热切还未完全褪去,虽心有不甘——毕竟新学员入堂,意味着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能松快松快,手底下多一个牛马终归是好事——但院长发话,也只能躬身应是,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这批新来的“仙苗”尽快安定下来,选定功法。
修行之事,急不来。
总要等这些孩子选定了主修功法,真正踏入修行之门,才算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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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
陆尘环目四顾,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这处院落比他想象中更显清幽,青石板铺就的小院干净整洁,东侧三间卧房,西侧一间书房,最让他满意的是后院那方独立的温泉池,此刻正氤氲着淡淡白汽,灵气扑面而来。
三个月风餐露宿,如今能有这样一处安身之所,已是奢望。
“嗤——”
一声轻笑从院门外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也就是没见过世面,这点灵泉水,怕是被稀释了百倍不止,灵气稀薄得可怜。”
陆尘回头,只见秦风斜倚在门框上,一身月白劲装纤尘不染,正用挑剔的目光扫过院内,仿佛在打量什么粗制滥造的凡俗物件。
他选的院落恰在陆尘隔壁,此刻连院门都懒得关。
陆尘心中了然。
这家伙的心,根本就没放在这灵植堂上。选在自己隔壁,怕也不是为了什么邻里和睦,多半是觉得自己还算顺眼,日后若真要走,多个伴罢了。
至于这院落如何,温泉是浓是淡,他根本不在乎——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行了,秦大少爷,”陆尘打趣道,“您要是嫌弃,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