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圣诞节的礼物，他还没有给回礼，现如今该回礼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准备了礼物——送给哈利的是一套精致的中国魔法象棋（棋子是各种东方式样的神兽），送给罗恩的是一大盒滋滋蜜蜂糖和几本笑话店的产品目录（希望能激发他一点自信），送给赫敏的则是一本关于古代如尼文变体应用的笔记手抄本（这几乎花了他最多心思）。

然而，还有一个人，让向戈有些踌躇。

这个清冷得象冰原月光一样的女孩，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送她礼物会显得唐突吗？她会在乎这种世俗的礼节吗？

向戈甚至想象不出她会喜欢什么东西。书本？她看的书似乎比平斯夫人管理的还要冷门。糖果？她似乎对食物只有维持生存的基本须求。装饰品？她那永恒不变的冰雪般的气质似乎拒绝任何多馀的点缀。

但向戈还是想送。不仅仅是因为礼貌，更因为感谢。感谢她在魔药课上的解围，感谢她分享关于血脉献祭的珍贵知识，感谢她答应指导自己进行训练。

尽管她可能觉得这些微不足道，或者仅仅是出于某种等价交换的原则，但向戈记在心里。

只是，送什么好呢？这成了一个问题。他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学生们大多跑去享受雪后初晴的庭院了），面前摊着几张画废了的设计草图，有些苦恼地揉着额角。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教室门外传来了几声沉稳而清淅的敲门声。

“请进。”

向戈头也没抬，以为是哪个同学来找落下的东西。

门被推开，来人脚步轻缓。但当向戈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手里的羽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长长的银白色胡须几乎垂到腰带，半月形的眼镜后面，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闪铄着智慧锐利的光芒。他穿着绣有星星月亮的深紫色长袍，脸上带着温和却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霍格沃茨的校长，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一间空教室的门口，而且是专门来找他——一个一年级新生的？

向戈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大脑封闭术几乎是本能地瞬间运转到极致，将所有翻腾的情绪牢牢锁死。

他迅速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躬敬自然：

“邓布利多教授？您好。”

“下午好，向戈先生。”

邓布利多的声音慈祥温和，他踱步走进教室，目光随意地扫过桌上那些画着奇怪符文和能量回路的设计草图，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未停留：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嗯…独特的艺术创作？”

“只是…随便画画，教授。”

向戈谨慎地回答，不动声色地将几张涉及内核思路的草图纸用书本盖住。他不知道邓布利多看到了多少，又看出了多少。

邓布利多似乎并不在意，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白雪复盖的庭院里追逐打闹的学生们，微笑着说：

“很美的景色，不是吗？充满了活力。年轻真好。”

向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校长说明来意。他可不相信邓布利多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风景聊聊人生。

果然，邓布利多转过身，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变得稍微集中了一些，落在了向戈身上。他的语气依旧轻松，仿佛在聊一件趣事：

“说起来，最近学校里似乎流行起了一些…嗯…很有趣的小玩意儿。我听说，有些调皮的孩子试图靠着一些炼金小道具，比如能自动纠正拼写的羽毛笔，或者能微弱提升注意力的徽章，来通过他们的魔咒学或者魔法史考试…”

他向戈的心猛地一沉。双胞胎的生意…果然还是引起了注意！而且直接捅到了校长这里！

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看着向戈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管向戈已经极力控制），继续温和地说道：

“费立维教授和宾斯教授虽然年纪大了，但眼光还是很敏锐的。他们发现，某些试卷上的答案过于完美，或者某些实践咒语的成功率突然高得有些不自然…追查下去，就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考场上的小帮手。”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更有趣的是，追查到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我们两位精力过分旺盛的韦斯莱先生，以及…他们某位在炼金术上极具…创造力的合作伙伴。”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远处的风声。向戈感到嘴里有些发干。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向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色眼睛，没有试图否认或辩解，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的，教授，我知情。”

承认，但不说细节。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反应。

邓布利多对于向戈如此干脆的承认似乎有点意外，随即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赞许意味的笑容：

“很坦诚，向戈先生。这很好。”

他向前走了两步，离向戈更近了一些。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语气却多了一丝认真的告诫：

“玩具终究是玩具。过于依赖外物，可能会忽略对自身力量的锤炼和知识的真正掌握。考试的目的在于检验学习成果，而不是检验谁拥有更精妙的…‘辅助工具’，不是吗？”

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被书本盖住的设计图。

“我明白，教授。”

向戈再次点头，态度诚恳：

“以后不会了。”他这句话既是回应邓布利多关于考试作弊的批评，也隐约暗指会收敛类似的行为。至少在明面上。

邓布利多仔细地看了他几秒钟，仿佛在确认他话语中的真实性。最后，校长似乎满意了，他轻轻拍了拍向戈的肩膀（向戈能感觉到那苍老的手掌中蕴含的、深不可测的魔力），语气重新变得轻快：

“很好。圣诞假期快到了，好好享受节日的气氛吧。霍格沃茨的厨房，家养小精灵们制作的圣诞布丁可是一绝。”

说完，他对着向戈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教室，仿佛他真的只是来进行一次随意的、关于学术诚信的谈话。

直到邓布利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向戈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后背再次渗出了一层冷汗。

邓布利多亲自来警告他关于“炼金小玩具”的事？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这更象是一次…敲打，一次试探。

校长肯定知道那些东西不止用于考试作弊，甚至可能隐约察觉到了双胞胎的“黑市”和其中流通的、功能更复杂的物品。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最温和不至于撕破脸的方式来点醒自己。

“姜还是老的辣啊…”

向戈低声感叹一句。在邓布利多面前，他感觉自己就象一本被轻轻翻开了一角的书，虽然内核内容还未被阅读，但封面和简介恐怕已经被看了个通透。

这次短暂的会面，也让向戈彻底放弃了随便找个现成东西送给艾莉亚的想法。他需要一件独特的、蕴含心意的、并且真正有用的礼物。

邓布利多的警告言犹在耳——“过于依赖外物不好”。但如果是用于正当的防护呢？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些设计草图上。防咒首饰…如果能做出一件真正精品，不仅是一件礼物，或许也能在潜在的危险面前，为那个看似冰冷、实则可能同样身处旋涡中心的女孩，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保护。

思路瞬间清淅起来！

他重新坐下，抽出新的羊皮纸，眼神变得专注。他将之前为双胞胎设计的通用型防咒首饰方案推到一边，开始构思一件独一无二为艾莉亚量身定做的防护道具。

他回想起艾莉亚提到过的“能量视角”，回想起她身上那纯净而冰冷的魔力特质。他决定不再局限于西方如尼文防御体系，而是尝试将他来自东方的、对“气”与“能量流动”的理解，与霍格沃茨学到的如尼文防护魔法以及炼金术结合起来。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充满未知数。

接下来的几天，向戈几乎泡在了有求必应屋里（他再次感慨这个房间的便利）。

他选择了纯度极高的秘银作为基底——这种金属对魔力有着极佳的亲和性和传导性。

雕刻的符文不再是单一的如尼文，而是融合了简化版的道教“云箓”和专注“偏转”、“预警”、“宁静”含义的如尼文，构成一个复杂和谐的复合能量回路。

最关键的一步，是向其中注入能量。他没有使用普通的魔力，而是尝试调动了一丝自身那近乎本源的、温和而中正的能量气息，小心翼翼地引导其融入符文回路的内核，作为整个设备的“激活源”和“识别基准”。

他希望这件物品，能真正与艾莉亚的能量场产生良性交互，而不是一件冰冷的魔法工具。

过程并不顺利，失败了好几次。不是能量冲突导致秘银碎裂，就是符文串行无法稳定共鸣。但在一次次的尝试和调整中，向戈对能量控制和精神力微操的理解也在飞速提升。

终于，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夜里，一件作品在他掌心缓缓成型。

那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针。主体是流转着淡淡银辉的秘银，被塑造成一片羽毛与冰晶交织的形态，既优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内核处，细微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纯净而温暖的能量波动——这是他本源能量的特质，与艾莉亚的冰冷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不显得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补与平衡。

它不仅仅能自动偏转“门牙赛大棒”、“腿立僵停死”这类常见恶咒，更重要的是，它对强大的黑魔法能量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一旦感知到附近出现强烈的黑魔法波动（比如“钻心剜骨”甚至更邪恶的魔法），它会立刻变得冰凉并向佩戴者发出细微的精神预警。

“成功了…”

向戈看着掌心这枚几乎堪称艺术品的胸针，感受着其中稳定运转的复合能量场，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或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在炼金术和能量应用上最完美的一次实践。

食堂。向戈也收到了来自朋友的小分享：哈利送给他一盒高级巧克力蛙。

上次给过了，这是打算再给一次吗？

等到人稍微少了一些，向戈找到了安静坐在窗边看雪的艾莉亚。窗外冰冷的阳光照在她银色的长发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艾莉亚，”

向戈走上前，稍微有点紧张地递过一个用深蓝色银星包装纸包好的小盒子：

“这是…一点谢意，感谢你的帮助。”

艾莉亚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看了看礼物，又看了看向戈，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她沉默了几秒，就在向戈以为她会拒绝或者只是礼貌性收下时，她伸出手，接过了盒子。

她的动作依旧轻缓，解开包装纸的动作一丝不苟。当那个小巧的羽毛冰晶胸针映入眼帘时，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能清淅地感受到从那枚胸针上散发出的、一种奇特而温暖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与她自身的冰冷魔力相遇，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共鸣。

她拿起胸针，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从未见过的、却蕴含着奇妙“理”与“力”的复合符文，冰蓝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没有道谢，没有评价，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微凉的秘银表面，然后抬手，轻轻地将胸针别在了自己素色的衣领上。

银色的胸针在她冰冷的气质映衬下，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精致与生气。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眼，看向似乎有些紧张的向戈，用她那特有的、清冷平淡的语调，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感受着胸前那抹奇特的“温暖”，补充道：

“…它很温暖。”

向戈愣住了。

艾莉亚…接受了？而且…她明确表达了…喜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对一件礼物，甚至可能是对他这个人做出的努力，给出正面带着情绪色彩的回应。

那抹她所说的“温暖”，究竟是胸针本身能量带来的物理感觉，还是…

看着那枚在她衣领上熠熠生辉、与自己有着微妙能量联系的胸针，再看着艾莉亚那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丝点的冰蓝色眼眸，向戈忽然觉得，这几天熬夜和失败，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