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霍格沃茨城堡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猫头鹰扑翅声和远处湖水的轻响。克里瓦特身后,行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石壁上轻轻回荡。
“弗立维教授虽然个子小,但他是决斗冠军,非常厉害,而且对学生很公平。”
佩内洛一边带路,一边低声向向戈介绍着,语气中带着对院长的尊敬:
“他平时很温和,但在魔咒学上要求很严格。他找你…可能是因为昨天列车上的事,校长或许和他提过了。”
她小心地观察着向戈的反应,但后者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或不安,仿佛只是去进行一次普通的会面。
他们来到一扇装饰着复杂魔纹的橡木门前。佩内洛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略显尖细,但十分清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佩内洛推开门,侧身让向戈进去:
“教授,向戈先生到了。”
“哦,太好了!谢谢你,克里瓦特小姐。”
弗立维教授的声音从一堆高高垒起的书籍后面传来。向戈走进办公室,发现这间办公室几乎被书海淹没,书架顶天立地,上面塞满了各种语言的魔咒学典籍、笔记和卷轴。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旧书和某种淡淡的魔法香料的气味。
“早上好,向戈先生!欢迎,欢迎!请坐!”
他挥了挥魔杖,一把舒适的单人扶手椅无声地滑到向戈身后。
“早上好,弗立维教授。谢谢您。”
向戈依言坐下,姿态端正自然。
佩内洛礼貌地告辞并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弗立维教授从矮凳上跳下来,迈着小步子绕到办公桌前面,仰头看着向戈——即使向戈坐着,他也需要微微仰头。
“希望克里瓦特小姐没有太早吵醒你。”
弗立维教授搓着手,语气热情:
“霍格沃茨的床铺还习惯吗?拉文克劳塔楼的风景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
“一切都很好,教授。风景很美,室友也很友好。”
向戈礼貌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
弗立维教授点点头,他似乎在斟酌着词语,小小的身体里透着一种学者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恩…向戈先生,我听说…嗯…在来的列车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先生?”
他问得很委婉,灰色的眼睛通过镜片仔细观察着向戈。
向戈神色不变,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是的,教授。马尔福先生试图抢夺隆巴顿先生的宠物,并对我的衣着发表了一些不太友善的评论。在冲突升级时,我采取了一些必要的自卫措施。”
他的回答简洁客观,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指责对方,只是陈述事实,并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必要的自卫”。
弗立维教授松了口气,他似乎并不怀疑向戈的话,马尔福的秉性他多少有些了解。
“自卫…是的,我听说了。非常…呃…独特而有效的自卫方式。”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好奇:
“当然,我并非质疑你,孩子。只是…根据我听到的描述,你似乎并未使用标准的防御咒语,甚至没有完全依赖魔杖?而是使用了一件…奇妙的道具,以及后来展示了非常精湛的无声漂浮咒?”
这位魔咒大师的眼睛里闪铄着求知的光芒,几乎和赫敏听到新奇知识时一模一样,只是更加老练和深邃。
向戈微微颔首,他知道这位院长是出于学术好奇而非问责。他沉吟片刻,决定展示一部分无关内核的理解。
“是的,教授。”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曲。
“在东方,我们对魔力的认知和应用,与西方基于咒语和魔杖的体系确实存在一些差异。我们更倾向于将魔力视为一种…流淌于自身与天地万物之间的‘气’或‘能量’,更注重内在的引导和对能量本身精细入微的掌控,而非完全依赖外部的音节和手势来‘命令’它们。”
他说话的同时,在他的掌心之上,空气微微扭曲起来。没有念咒,没有魔杖,一丝微弱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乳白色流光开始汇聚,如同温顺的水流,随着他指尖极其细微的颤动而变幻着形态:
时而凝聚成一颗缓缓旋转的小小球体,时而又拉伸成一道纤细的丝线,所有变化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魔力波动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没有丝毫外泄。
弗立维教授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向戈掌心那变幻的魔力微光。
作为一名魔咒学大师,他对魔力的感知何其敏锐!他能清淅地感觉到,那并非任何他所知的魔法,那是一种对魔力本源极其精妙近乎艺术般的直接操控!
没有咒语的框架,没有魔杖的引导和增幅,完全凭借自身的意志和精神力!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梅林啊…”
弗立维教授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震惊和赞叹: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完全不同的思路!内在引导…能量掌控…‘气’?”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向戈散去了掌心的微光,语气依旧平静:
“这只是最基础的练习,旨在熟悉魔力本身的‘质感’和‘流动性’。在我们看来,咒语和魔杖是强大而有效的工具,但理解能量本身,或许能更接近魔法的本质。”
弗立维教授沉默了良久,似乎还在消化刚才所见到的一切。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向戈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种看待一位来自完全不同学术领域值得平等对待的交流者的眼神,而不仅仅是一个一年级新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小声说着,点了点头,语气变得非常认真?
“向戈先生,我必须承认,我对东方的魔法体系几乎一无所知。因此,在接下来的魔咒课上,我恐怕无法像指导其他学生一样指导你。我的教程方式,我的所有经验,都基于西方的魔法体系。我担心…这可能会让你感到枯燥,甚至…束缚。”
他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歉意和担忧。一位负责任的教授,发现自己无法很好地教导一名学生时,总会有些不安。
向戈看着弗立维教授,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理解的微笑。
“弗立维教授,您不必担心。”
他的声音清淅而坚定:
“正是因为有所不同,所以才更需要交流和相互学习。如果东西方的魔法体系完全一样,那我此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来霍格沃茨,并非为了证明孰优孰劣,而是为了了解、学习并借鉴另一种绵延千年的伟大魔法文明。您的课堂,您对西方魔咒深刻而系统的理解,正是我最需要学习的内容。至于我自身的一些…习惯,它们并不会防碍我学习标准咒语。事实上,或许不同的视角,反而能带来一些新的启发。”
弗立维教授听完这番话,小小的身体似乎都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释然又欣慰的笑容,甚至鼓起掌来:
“哦!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交流与学习!开阔视野!这才是拉文克劳应有的精神!也是邓布利多校长所期望的!”
他显得非常高兴,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太好了!向戈先生,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那么,在我的课堂上,你当然需要和其他同学一样,学习标准的咒语施法。”
“但我允许你…嗯…在掌握之后,可以尝试用你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探索它们背后的原理。如果有什么想法,随时欢迎你来和我讨论!我相信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这是我的荣幸,教授。”
向戈微微躬身。
“好了,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些。”
弗立维教授开心地跳回他的矮凳上:
“快去礼堂吃早餐吧,上午的第一节就是魔咒课,我可不会因为我们的谈话就对你放松要求哦!”
他朝向戈眨了眨眼。
“我会准时到的,教授。”
向戈起身,再次行礼后,退出了院长办公室。
门关上后,弗立维教授独自坐在书堆后,激动地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正是因为有所不同,所以才要交流学习’…哦,今年的教程一定会非常有意思!”
向戈来到礼堂时,早餐已经进行了一半。拉文克劳长桌上,他的三位室友立刻向他招手。
“向戈!弗立维教授找你什么事?没麻烦吧?”
安东尼关切地问。
“是不是因为昨天列车上的事?马尔福家就爱告状!”
迈克尔猜测道。
泰瑞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向戈在他们旁边坐下,拿起一片吐司:
“没什么,只是院长对新生的例行关心,以及了解一下不同文化背景学生的学习须求。”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话题。
早餐后,一年级的新生们纷纷按照课表前往教室。向戈和室友们一起,走下旋转楼梯,来到位于城堡四楼的魔咒课教室。
教室宽敞明亮,窗户很大。弗立维教授已经站在教室门口那一堆书上等着他们了。他看到向戈,友好地点了点头。
学生们鱼贯而入。向戈注意到,拉文克劳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魔咒课。他一眼就看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
赫敏正襟危坐,面前整齐地放着课本、羽毛笔和羊皮纸,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仿佛即将迎接一场重大考试。哈利和罗恩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向戈和室友在教室中间的位置坐下。
上课铃响,弗立维教授点名。点到哈利的名字时,他激动得差点从书上摔下去,引得大家一阵窃笑。点到向戈的名字时,他平静地答“到”,弗立维教授则特意抬头对他笑了笑,这让一些学生感到好奇。
“好了,好了!”
弗立维教授用他尖细的声音说道:
“欢迎大家来到魔咒学的课堂!今天,我们将学习一个非常基础,但极其重要的咒语——漂浮咒!咒语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手腕的动作要记得轻扫再上挥,象这样…”
他抽出魔杖,熟练地演示了一下动作,又详细讲解了发音要点和注意事项(“是‘羽加—迪姆’,不是‘羽加—迪姆—’,格兰杰小姐,请先等我说完…”)。
“…好了,现在,两人一组,开始练习!目标是让你们面前的羽毛飘起来!”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混乱的念咒声和魔杖挥舞声。
罗恩紧张地对着羽毛大喊:“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用力一抖——什么都没发生。
纳威差点戳到旁边同学的眼睛。
哈利努力回忆着动作,但羽毛只是抖动了几下。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她魔杖尖端的羽毛颤巍巍地、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桌面,飘起了大约一英尺高!虽然有些不稳,但确实成功了!
“我做到了!你们看!”
赫敏惊喜地叫出声,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兴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教室另一侧,那个安静坐着的黑发东方少年方向。
她想看看,这个在列车上轻松挡住恶咒、被校长亲自欢迎、被分院帽迟疑那么久的人,在面对第一个正式学习的魔咒时,会有什么表现。
她的目光穿过忙碌练习的同学,落在了向戈身上。
只见向戈并没有象其他人一样急于挥舞魔杖。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左手轻轻托着那个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黄铜罗盘(万象星盘),右手握着那支玉质魔杖,但并未举起。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那根白色的羽毛上,眼神专注而沉静,仿佛不是在施法,而是在进行一项精密的观察或思考。
他似乎…还没有开始尝试?
赫敏的心中,刚刚因为成功而涌起的自豪感,莫明其妙地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和…更强烈的比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