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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小说网 > 川魂重铸抗日风云录 > 第99章 棋盘山血战

第99章 棋盘山血战

暮色如淬火的铁水,将棋盘山七峰锻打成狰狞的剪影。杨汉域握紧望远镜的指节泛白,镜头里日军联队正沿着东北麓的羊肠小道蜿蜒而行,钢盔反射的冷光在残阳中碎成一片片锋利的鳞甲。他的拇指反复摩挲着汉阳造枪托上的刻痕,那是1937年出川时妻子用银簪刻下的\"平安\"二字,此刻已被汗水浸得发潮,仿佛能嗅到川南小镇那湿润的晨雾。

舍身崖下的混战已持续三小时。魏楷的绑腿早已浸透血水,每迈出一步都在山石上拖出暗红的轨迹。腰间的两把驳壳枪只剩下一支还能击发,枪管烫得能煎熟鸡蛋。当第三颗手榴弹投出时,他清楚地看见弹片划开日军骑兵的咽喉,血珠在山风里凝结成冰晶,折射出七彩的死亡光晕。的尝尝川军的铁西瓜!吼声混着硝烟,惊起崖边千年古松上的积雪,簌簌落在他染血的军装上。

左侧阵地突然传来密集的机枪声。魏楷转身看见三个新兵被压制在岩缝里,其中那个娃娃兵的汉阳造枪管已烧得通红,枪管与岩石摩擦时迸出蓝色火花。他怒吼着扑过去,用身体撞开吓呆的少年,手中的驳壳枪连续击发,滚烫的弹壳掉进衣领,在脊背上烫出一溜水泡。子们听着!开染血的军装,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疤,\"这是淞沪会战被鬼子刺刀捅的!今天就用小鬼子的脑浆给它上色!

三公里外的山谷里,杨干才的援军正陷入钢铁绞杀。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将谷口封锁成死亡峡谷,炮弹在队伍中炸开时,杨干才听见自己腿骨断裂的脆响,仿佛听见老家竹林被暴风雪压断的声音。他撤退,却被他用指挥刀抵住喉咙:\"你见过川军师长当逃兵么?着重伤的左腿爬行,在每块石头上留下暗红的拖痕,直到看见预备队从侧翼杀出,才终于昏死在染血的地图上,地图上的等高线被血水晕染成诡异的血河。

午夜时分,枪声渐息。棋盘山主峰的了望台上,杨汉域数着山下日军的篝火,忽然发现怀表停在19时15分——那是出川抗战三周年的时刻。他摸出衣袋里的家书,妻子的字迹在月光下氤氲成一片水雾:\"家中安好,勿念。血珠落在信纸上,将\"安\"字染成刺目的殷红,仿佛是妻子用胭脂在宣纸上写下的绝笔。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松涛裹挟着硝烟掠过阵地。一名通讯兵背着断腿的战友踉跄而来,月光照见他们后背的\"死\"字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断腿的士兵突然剧烈咳嗽,鲜血喷在通讯兵肩头,在月光下绽放成一朵猩红的腊梅。他喘息着说,\"把我留在这儿,给兄弟们殿后。兵沉默着继续前行,脚下的积雪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如同无数个生命在黑暗中破碎。

指挥所里,军医正在为伤员截肢。煤油灯的光晕里,手术刀划开血肉的声音与远处的狼嚎交织。杨汉域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清晨,妻子站在资阳码头,将刻着\"平安\"的枪托塞进他手里。她眼含泪光却强作笑颜,\"你要活着回来,我给你酿桂花酒。,山风卷着雪花从破窗而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也吹散了记忆中那缕甜香。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阵地前沿传来微弱的呼救声。魏楷带领敢死队摸过去,发现三名日军伤员正用刺刀相互刺杀。其中一人看见川军,突然举起染血的樱花旗狂笑:\"大日本帝国万岁!一枪打爆他的头,樱花旗上的太阳被血染红,像极了老家过年时挂的红灯笼。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棋盘山主峰飘扬起残破的青天白日旗。杨汉域站在尸山血海间,看见漫山遍野的野花在炮火中绽放,红的似火,白的似雪,黄的似金。他忽然明白,这些倔强的野花就像川军将士,即便被铁蹄践踏,依然要在焦土上开出最后的芬芳。

三公里外,魏楷正用日军尸体堆砌工事。他的左臂已被弹片削去大块肌肉,却仍用牙齿咬住绷带一端,将断臂死死捆在腰间。当第三波日军冲锋逼近时,他摸出仅剩的两颗手榴弹,突然发现身边蜷缩着个浑身发抖的传令兵——正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娃娃兵。

与此同时,杨干才的预备队正与日军展开白刃战。他的指挥刀已卷了刃,却仍在拼尽全力格挡。当第六个鬼子的刺刀刺入他的小腹时,他听见自己的肠子在腹腔里发出诡异的声响。他骂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对方枪管,将血沫喷在鬼子脸上,\"老子的血比你东洋的樱花红多了\"

黎明破晓时,杨汉域收到魏楷的最后一封电报:\"阵地全失,弟兄们在崖下埋了三十箱炸药。未等读完,舍身崖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山体仿佛被巨人劈开,碎石如雨点般砸向日军阵地。杨汉域望着漫天飞舞的土石,突然想起魏楷曾说要在棋盘山种满花椒树,此刻那些梦想都化作了血色的尘埃。

松涛掠过战壕时,带着焦土与硝烟的气息。魏楷靠在岩壁上喘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空弹匣。三公里外的主峰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具凝固的尸体。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平安符,此刻正浸在汗湿的胸口,或许早已被血水浸透。

指挥所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杨汉域的笔尖在作战图上颤抖。弹药补给线被切断的消息像重锤击在他心上,砚台里的墨汁倒映着他凹陷的眼窝。三年前出川时的壮行酒还在喉头灼烧,此刻却化作满嘴苦涩。他忽然想起妻子绣在军装上的川绣牡丹,那针脚细密的花瓣总让他想起家乡的油菜花田。

山风裹着日军的劝降传单掠过阵地。一张,看着上面\"皇军优待俘虏\"的字样冷笑。他摸出裤袋里的半截烟卷,点燃时火星照亮了敢死队队员们残缺不全的面容。有人少了半只耳朵,有人肚皮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黑暗中闪着狼一般的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日军发起了总攻。杨汉域站在指挥所外,看着漫山遍野的日军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他的望远镜里,魏楷的敢死队正在第一道战壕里与敌人肉搏。月光下,刺刀的寒光与血花交织成诡异的图案,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魏楷被日军刺中腹部,却仍用断指挖出敌人的眼珠。

当援军终于突破封锁时,棋盘山主峰已化作焦土。杨汉域坐在遍地尸体中,用染血的手帕擦拭着怀表。秒针突然颤动,在19时15分的位置重新跳动。他抬头看见魏楷的敢死队仅剩的三人正互相搀扶着走来,每个人的后背都插着日军的刺刀,却仍将\"死\"字旗牢牢攥在手中。

远处传来集合的号声,杨汉域站起身,军装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暗紫色的花纹。他最后望了一眼主峰,那里躺着两千三百名川军将士的遗体,他们的枪口大多指向山下,指甲缝里嵌着敌人的皮肉。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听见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川江号子,那声音悲壮苍凉,仿佛是三千万四川父老在云端为他们送行。

血色黎明撕开天际时,杨汉域的皮鞋陷入黏稠的泥土里。三公里外的主峰在硝烟中佝偻着身躯,仿佛被抽去脊梁的巨人。他的望远镜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看见魏楷的敢死队阵地插着三十七面日军军旗——每一面都被刺刀挑穿,旗杆上凝固的血痂在晨雾中泛着乌光。

突然,阵地东侧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杨汉域转身看见炊事班老张头挥舞着菜刀冲出战壕,他背上的铁锅叮当作响,像是在敲着丧钟。三个日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懵,竟被老张头砍翻两个,第三个的刺刀捅进他胸膛时,老人仍死死咬住对方的耳朵。

日军的冲锋在正午时分达到高潮。杨汉域的指挥所被三发掷弹筒击中,警卫员用身体替他挡住弹片,临终前还在念叨着\"幺妹儿该上学了\"。杨汉域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发现少年口袋里装着半块发霉的糍粑,那是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干粮。

最后的时刻,杨汉域把指挥部所有伤员集中在弹药库。他亲自点燃导火索,看着那些缠着绷带的士兵们唱起《大刀进行曲》,沙哑的歌声在爆炸声中显得格外悲壮。当火光冲天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妻子抱着女儿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背后是金灿灿的油菜花田。

援军抵达时,棋盘山主峰已化作焦土。清理战场的士兵们发现,杨汉域师长的遗体跪坐在弹药库废墟中,怀中抱着被烧焦的军旗。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食指扣在扳机上,面前倒着七具日军尸体,每具尸体的咽喉都插着刻有\"川\"字的竹签。

在指挥所遗址,援兵们找到了那块停摆的怀表。当工兵小心翼翼擦拭表面时,凝固的血渍下隐约露出\"平安\"二字——那是杨夫人用簪子刻下的祈愿。怀表最终被送往重庆博物馆,玻璃展柜里,19时15分的指针永远定格在川军出川抗战三周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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