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丝朵下意识地想要退开一点,保持距离,但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贪恋着这份难得的温暖与安全感。
最终,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象是一只刚刚经历了风雨、终于找到依靠,被人抛弃后变得胆怯的小猫。
带着几分委屈,几分不安,又带着全然的依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地,却又固执地抓住了陆君腰侧的衣摆,仿佛那是她此刻惟一的浮木。
她低着头,不敢看陆君的眼睛,用带着浓重鼻音,依旧有些哽咽的声音,怯生生地,带着无限的彷徨问道:
“我我现在已经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你,你愿意收留我吗?”
“啊?”
陆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这一瞬间的迟疑,在舞丝朵眼中却被无限放大。
她以为陆君不愿意,心中顿时被巨大的失落感淹没,那双刚刚止住泪水的大眼睛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舞丝朵抓着陆君衣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这唯一的温暖也会离她而去。
此刻的陆君,在她的世界里,就是暴风雨中唯一可见的灯塔,是她的全世界。
如果连他也拒绝她,那这茫茫天地,就真的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面对舞丝朵这如同被遗弃小兽般无助的眼神和那紧紧攥着自己衣角,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小手,陆君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立刻就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答复。
陆君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当然愿意。无论何时,只要你想,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我在明都的那个家,虽然不算很大,但也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听到这句肯定的答复,舞丝朵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睫毛,随即,她拽着陆君衣角的手攥得更紧了,仿佛要将他的承诺牢牢抓住。
此刻的她,就象是那只在冰冷刺骨的暴风雨中,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只能在街角废弃纸箱里寻求一丝微不足道庇护的流浪小猫。
孤独、无助,对未来充满恐惧。
然而,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撑着温暖的大伞,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不仅为她挡住了风雨,还向她伸出了手,温柔地说:“跟我回家吧。”
这份突如其来,远超期待的温暖与接纳,瞬间击溃了舞丝朵好不容易刚刚重新创建起来的心防。
强烈的酸楚与难以言喻的感动再次涌上鼻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她泛红的眼框中涌出,顺着尚且带着泪痕的脸颊滑落。
她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君,声音带着颤斗和一丝不敢置信的确认,重复问道:
“真的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
她开始数落起自己的缺点,仿佛在为他反悔查找理由:
“我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我的性格很恶劣,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我争强好胜,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很任性,很麻烦的”
“即便即便是这样的我,你也还是愿意收留我吗?”
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努力自黑的样子,陆君不由得笑了,那笑容温暖包容。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尤豫:
“只要你是我陆君认可的朋友,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无论你觉得自己有多少缺点,我都会。”
他的目光真诚,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诺言:
“即便你因为不安,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的回答依旧会是——我会。”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舞丝朵所有的顾虑与伪装。
“呜呜呜”
她发出一声混合着哽咽与解脱的呜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猛地向前一扑,不再是抓着衣角,而是用尽全力,从正面紧紧地抱住了陆君,双臂环住他的腰,将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仿佛要就此嵌入他的生命里。
“那你不许后悔”
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定。
“我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她的话语大胆直接,带着将自己全然托付的意味:
“请你拿走接下来属于我的人生吧。”
感受到怀中娇躯的颤斗与那份沉甸甸的依赖,陆君的心柔软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那双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斗着。
然后,他徐徐地地转过身,让自己能正面看着她。
紧接着,陆君松开手,反而抬手轻柔地帮她理了理因为刚才哭泣和拥抱而有些凌乱的发丝,指尖拂过她湿润的脸颊,拭去残留的泪痕。
陆君的目光在此刻变得无比认真,深深地望进她那双依旧水汽氤氲,却带着彷徨与期待的眼眸。
“不,你的人生,不应该由任何人拿走。”
陆君并没有顺势接受这份沉重的馈赠。
“听着,舞丝朵。过去那些笼罩着你的阴霾,束缚着你的仇恨,今天已经随着你的亲手了结,被彻底驱散了。”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能点燃她内心的火焰: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是全新的,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你舞丝朵自己的!”
“抬起头来。”陆君鼓励道,“接下来,还请你昂首挺胸,带着属于你的骄傲,好好地活下去。”
“继续去谱写只属于你舞丝朵的往后那漫长而美好的人生篇章。”
“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充满无限的可能,你也一样。”
面对陆君这番并非甜言蜜语,却比任何承诺都更加尊重,更有力量的鼓励,舞丝朵彻底呆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期许,看着他对自己独立人格的完全尊重。
片刻的沉寂之后,如同阳光终于穿透了厚重的乌云,一抹真正释然,轻松,带着焕然新生光彩的笑容,尤如初绽的莲花,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缓缓绽放开来。
那笑容,纯净又充满着对于未来的希望。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带着些许哽咽,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明亮:
“好的,陆君。”
“我会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随后,舞丝朵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君那张线条分明,俊朗非凡的面容,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有些狼狈却泛着红晕的脸庞。
刚刚经历情绪剧烈波动的她,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安全感以及一种破茧重生般的悸动所填满。
这份强烈的情感在她胸腔中翻涌,冲撞,最终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大胆炽热的冲动。
她几乎是没有经过太多理智的思考,完全被这股情感所驱使。
然后,她将这冲动化为了行动。
舞丝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
她踮起脚尖,使得自己的身体能够更靠近他一些。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随后缓缓闭合,掩去了眸中所有的羞涩与不确定。
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夹杂着孤注一掷的决定,将自己那微微颤斗,却柔软温润的红唇,准确地送到了陆君的唇边。
然后就亲了上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