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计划在方镇心中慢慢萌发。
只不过他的实力还不够,还得再默默发育一段时间。
时间再度慢慢过去。
方镇几乎是全神贯注在苦修之中,平日里除了冥想运行功法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做,哪怕心神疲倦也只是小憩一两个时辰,对他现在而言,每天只需要一两个时辰的休息就足以消除心神上的倦怠了。
终于在七个月后的某一日,方镇境界终于达到了炼气六层圆满。
这个过程消耗了足足两百馀颗赤阳丹,聚灵阵更是一刻不曾停歇。
可谓是极其奢侈了。
这种时候就可以尝试突破炼气后期了,只不过若是没有珍贵灵物辅助的话,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蓄灵力,从而一鼓作气冲破桎梏。
方镇从唐婉君手中取回了装着血髓灵液的玉瓶。
其中本该是六滴,不过唐婉君使用掉了一滴,于是只剩下了五滴。
方镇毫不尤豫吞下一滴,尝试冲关。
不过一切与当初突破中期时一样,缺少某种牵引,明明条件全都齐全,就是有一道似有若无的门坎强行掐住了灵力,令其难以释放。
“两股牵引气机指向玄德殿和鬼哭峰,果然是需要星辰雕塑才行。”方镇默默的想着。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种变化正是因为自己修炼了完整版的《天德明心经》。
照理来说,现在他应该出发了。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等待。
陈远则终于坐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已经六层圆满了吧!”
“陈长老,你的曾孙送去鬼哭峰多久了?”方镇问道。
“算算时间已经四年了。”
方镇摆手:“还好不着急,四年的话精神还不至崩溃。”
自己当初在鬼哭峰修行十年都能清醒过来,玄炁蚀心虽然厉害,但是仅仅修炼的是《天德明心经》前两卷,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陈远焦急道:“以前是这样,十二年前宗主下令大量招收鬼哭峰弟子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我曾经去鬼哭峰看过,鬼哭峰弟子精神状态全都岌岌可危,似乎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方镇一愣,怎么会这样。
他想起了用【胜天半子】天赋看到的画面,鬼哭峰似乎确实变化很大。
难不成
陆世巡这个疯子,该不会把第三卷也给弟子们修行了吧。
如果这样情况好象还真的比自己想的要糟糕一些。
方镇沉思一会儿,还是道:“不急,再等等,最佳时机应该快到了。”
“这,哎”陈远挥袖长叹一声,无比惆怅。
终于在三个月后,唐婉君走入了修炼室,此刻她已经执掌灵蕴堂两年了,眉宇间添了几分威严,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不过眼角的皱纹也更明显了一些。
“鬼哭峰的一批弟子,被峰主陈万平带走了。”
唐婉君带来了这个消息。
方镇终于起身:“时机到了!”
他毫不尤豫离开了灵蕴堂,《惊鸿步》施展开,步伐似莲华绽放,身影闪铄,看不清具体方位,他的体态轻盈到了极点,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够将其吹走。
只是片刻,方镇身影就消失在了陈远和唐婉君的视线之中。
陈远释放出神识感知,片刻后道:“果然境界提升之后,他的隐匿手段更上一层楼,我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他的任何气息了。希望他能成功吧。”
“他当然会成功。”唐婉君望着远处风声如幽咽的鬼哭峰,自信的笑了笑:“我相信他不会错的。”
“你倒是很自信。你的徒弟潜力惊人,恐怕很快境界就要和你差不多了,没有危机感吗?”陈远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在关注唐婉君的神情变化。
他在试探,试探唐婉君知道多少。
唐婉君浑然不觉,只是嘴角欣然的扬起,满眼期待:“如果是这样,我会很开心的。”
——
——
——
方镇此刻已经来到了鬼哭峰的山脚下。
他运转《归尘息》,竭力遮掩气息,沿着山路往山顶出发。
枯枝在风中扭曲,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明明夜幕尚未降临,山中却已经逐渐昏暗下来,忽近忽远的诡异风声,让人感觉似有厉鬼在耳畔吐息。
“感觉比上一世来的时候,更加阴冷了,确实有变化了。”方镇自言自语,不过他的脚步却半点不曾停歇,驾轻就熟朝着山顶走去。
为什么非要选今日?
因为峰主陈万平带走了一批弟子。
方镇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练气六层的弟子会被送去地下灵穴,这个过程中一些弟子会死去,只剩下几个幸存者获得灵液突破。
这个过程中,鬼哭峰峰主陈万平需要在灵穴中主持血色九旗大阵,他的大部分精力被占据,无暇顾及鬼哭峰中的情况。
此刻就是他对鬼哭峰掌控力最弱的时候。
想要救人,当然得选这个时候。
方镇一路顺畅直接来到了峰顶。
登顶刹那,腐臭之气扑面而来,而且还夹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恶臭味。
“怎么会这样!”方镇心头大震。
整个鬼哭峰只剩下了主殿,后殿被全部夷为平地,那些供弟子休息修行的院落自然也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方困身大阵,将数百位鬼哭峰弟子困在其中。
这些弟子该如何形容了,尤如一具具活尸,人人眼中没有神智,有的只是对修行的狂热。
有的成群结队在困身大阵中来回踱步,双脚磨损的血肉模糊可见白骨,却丝毫不觉痛楚,口中诵念深奥心法,浑浑噩噩。
有的跪在地上,虔诚祈祷跪拜,却不知在拜什么,指骨在地上疯了似的描绘道纹,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且混杂着某种恶臭黄白之物。
尚保留几分神智者机械的吞咽着辟谷丹,喉咙艰难滚动,而彻底疯魔的弟子则撕咬着同伴的小腿,连骨头带肉嚼的嘎吱作响。
最骇人的是西北角最疯魔的一位弟子,他一把一把抓烂自己的头发,满头癞子,抱着自己已经只剩下苍白腿骨的大腿一点一点咀嚼,似乎打算将腿骨上干巴巴的碎肉尽数吃掉。唇齿之间,尽是不知名黑斑。
山风掠过时,那些褴缕的道袍鼓荡如招魂幡,伴随着山中厉鬼般的哀鸣
疯了,都疯了。
此地赫然成了一座疯魔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