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村民们听到公社书记都亲自来夸奖陈凡,脸上更是与有荣焉,看向陈凡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信服。
陈凡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
“马书记,您过奖了。
我也就是响应号召,想带着乡亲们一起,看看能不能蹚出一条新路子。这都是大家伙儿一起努力的结果。”
“说得好!”
马书记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堆放在仓库里、已经初步分拣好的山货和农产品,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你这个头带得好,为咱们全公社的经济发展,蹚出了一条新路子!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公社!我们给你撑腰!”
有了马书记这句掷地有声的承诺,陈凡和所有村民的心里,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简单的开业仪式结束后,第一辆满载着核桃、木耳、干蘑菇以及各种新鲜蔬菜的解放牌大卡车,在全村人的注视下,缓缓启动,朝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这辆卡车,承载的不仅仅是货物,更是整个村沉甸甸的希望。
仅仅三天之后,陈家村农副产品经营部的大名,就已经传遍了附近的十里八乡。
“听说了吗?陈家村开了个啥‘经营部’,专门收山货,给的价钱比供销社高一截呢!”
“何止是高一截!我二舅家的邻居昨天送了五斤干蘑菇过去,当场就给结了现钱!那钱给得叫一个痛快!”
“真的假的?鸡蛋要不要?我家攒了快一百个鸡蛋了,正愁没地方卖个好价钱呢!”
“要!啥都要!听说连山上打的野鸡野兔子都收,只要是能吃能卖的,他们全都要!”
一时间,整个公社,乃至邻近的县、乡、村、镇,全都轰动了。
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来说,“搞活经济”这种话太遥远,但“多挣钱”这三个字,却是最实在的诱惑。
于是,一幅壮观的景象出现了。
每天天不亮,通往陈家村的几条土路上,就汇聚起了川流不息的人流。
有推着独轮车的,有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有挑着扁担的,甚至还有几个村子合伙套了牛车、马车来的。
车上、担子里、背篓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农副产品。
一时间,陈家村的村口,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国营收购站,甚至比县里的收购站还要热闹。
这一下,可把大姨给忙坏了。
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带着村里招来的十几个小伙子,准备好秤、算盘和账本。
等人流一来,她就像个陀螺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个是张家庄的,一筐鸡蛋,一百二十三个,记好了!”
“李家洼子的,三十斤核桃,去皮的,按好价算!”
“哎哎哎,那个谁,小心点,别把人家的菜给碰坏了!”
她扯着嗓子指挥着,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村里那帮半大小子,以前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主儿,现在在陈凡这里找到了活计,一个个干劲十足。
原因无他,陈凡给的待遇实在太好了。
一天三块钱的工钱!
这在这个年头是什么概念?
县里国营厂的正式工,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出头,算下来一天才一块钱。
而在这里,干一天等于别人干三天!
更别提还管一顿丰盛的午饭,顿顿有肉,隔三差五还能见着白酒!
这帮小伙子把货物从社员手里接过来,过秤,然后分门别类地搬进仓库码放整齐。
汗水顺着他们年轻的脸庞往下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
能靠力气挣钱,吃饱饭,这日子,踏实!
就连陈凡的老丈人白老三,也几乎天天都往这边跑。
他也不多话,就背着手在仓库里外溜达,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像个监工一样。
有时候看到村民送来的山货品质不好,他还会板着脸指点几句,俨然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产业在操心。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陈凡的心里既高兴,又开始隐隐地发愁。
仓库里的货,一天比一天堆得高。
第一批送去省城的山货,给苏白和王伟送了一些,剩下的在市场上也卖得不错。
但问题是,收上来的货实在太多了!
现在仓库里光是核桃、板栗这些干货,就已经堆成了两座小山。
新鲜的蔬菜、鸡蛋更是等不了人。
他只能又临时租了两辆县运输公司的卡车,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天晚上,陈凡送走最后一波卖货的村民,看着几乎快要堆到房梁的货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混杂着泥土和山货气息的空气,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大姨拿着账本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
“小凡,你快看,今天一天,咱们就收了快一千块钱的货!照这个势头下去,咱们的仓库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陈凡接过账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心里盘算着。
问题已经很明显了——运输能力,成了眼下最大的瓶颈。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私营的物流公司。
想要运货,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国营的运输公司。
但国营单位是什么效率,陈凡心里清楚得很。
车少,任务多,还得论资排辈。
你一个“个体户”,想用车就得求爷爷告奶奶,看人脸色不说,价格还死贵,并且三天两头跟你说“车辆紧张,安排不过来”。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把全村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车轮子上,这太被动了!
一个大胆到在当年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念头,猛地从陈凡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不行,我得有自己的车!
我得搞一个自己的运输队!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私人买卡车?
组建运输队?
这在当年,跟说要自己造飞机也差不了多少了。
车辆是国家管控的重要战略物资,别说买了,你连摸都摸不着。
但陈凡就是这么个脾气,困难越大,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越足。
他知道这事光靠自己闷头想是没用的,必须得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公社的马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