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支漆黑的队伍。他们武装到牙齿，队列严整，始终保持着完美的楔形。没有兽人常有的喧哗和躁动，只有马蹄踏碎大地的闷响，和金属摩擦的低吟。

尽管不是很愿意承认，但莱奥心里是清楚的，他花费这么多帕里奥钢雇佣的这支骑兵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完全值得上这个价格。

李嗣把他们炼成了钢铁，不是部落的散兵，是真正的重骑兵。

莱奥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才转回头去，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种气氛同样也感染到了他，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几十年前，他还是一名帝国军团士兵的日子。

铁牙部落这些年的状况很不错，可以说是蒸蒸日上，部落里的战士们基本都武装到了牙齿，在外面一般只有四级冒险者才舍得购置一套板胸甲的帕里奥钢甲胄，在这里是人手一件。

不仅仅是自己穿，铁牙部落每年甚至还能卖出去不少自己锻打的高质量兽人甲胄。

至于钢材，那自然是不卖的，因为卖原材料肯定没卖产品赚得多，而且卖甲这种事情就已经是帝国人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李嗣和他的坐骑位于队伍的最前方，在他旁边是保民官莱奥，以及他的两位保镖。

这两位艳丽的保镖可能同时还兼任他的情人，尽管两人这会儿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李嗣身上。毕竟他的魅力值高达25点，而凡人，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他们的魅力值最高也就20了。

对于这样的目光，李嗣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那个恋爱达人特性与其说是恋爱达人，倒不如说是黄毛达人，因为那玩意儿对有伴侣或是配偶的异性还有额外加成。

当然，李嗣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给两名女保镖回了个礼貌的笑容，看着两人眼中愈来愈盛的光芒，李嗣耸了耸肩，将视线从两女身上挪开，放到前方。

他记得去年和这家伙见面的时候，他身边还不是这俩女保镖。不得不说，这家伙换情人的速度还挺快。

当然，那俩女保镖在面对他的时候和这俩也没啥区别。

李嗣出动的这支部队皆是部落里的精英，不过并不是他们部落的全部家底。兽人部落往往全民皆兵，他的部落人口一共有一千九百三十二名兽人，除去还未长成的孩童，其他的都是可用之兵。

“所以，你说的另外一支强力援军。”

在队伍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李嗣扭头看向身侧的莱奥，无视掉他俩女保镖疯狂抛过来的媚眼，问道：“他们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穿越至今八十年，通过李嗣的观察，他大概也明白，虽然他系统提供的角色面板和上面的很多术语看着很dnd，但他所处的世界却绝非费伦大陆。

至于这地方是哪儿，他不知道，毕竟费伦也不是只有一个位面，它可能只是其他的位面。但根据李嗣目前所知的神明来看，这里更有可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他们？”莱奥同样没有去关注自己俩女保镖的表现，因为这压根就不值得关注，他回答道：“他们似乎是来自其他位面的生物，尽管外貌和寻常人类无异，但行动模式却是十分奇怪，而且所使用的语言也和我们不通。当然，通过一些方法，我们还是可以进行交流，它们并非没有理智的生物。”

说到这儿，莱奥顿了顿，随后继续道：“这些奇怪的异位面来客，根据我将其上报后得到的信息，似乎是近三个月来在帝国各个行省内陆续出现，多为边境地区，包括附近其他国家的边境。”

“他们的行动模式很怪，但实力普遍偏弱，甚至比普通人都有所不如。不过成长性不错，根据情报，目前我们探查到的最强大的异位面者，他们的实力基本已经快要比得上最低级的冒险者了。”

“怎么了？”莱奥停了下来，他注意到李嗣脸上的表情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有些古怪，于是便问：“你也见过他们？他们也有在你们那片地区出现么？”

“额，还没有。”李嗣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好吧。”莱奥也没在意，继续道：“不过，根据这几个月来的观察，我们发现这些异位面者的行动模式其实很接近于那些冒险者，只不过相比较那些冒险者，他们因为不死的特性，所以行动会更加乖张怪异一些。而且非常痴迷于‘接取任务’和‘获得报酬’这两个点。”

“听起来似乎和一般的冒险者也没什么区别，对吧？”说到这儿，莱奥笑了笑，看着李嗣说道。

“额…确实吧？”李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莱奥的这些描述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系统。

自己那个名叫超级npc系统的系统。

他前世喜欢看网文，其中有一个他挺喜欢的流派，叫做‘第四天灾流’，顾名思义，玩家穿越到异世界，然后异世界的主角让这些把整个世界当成是一场游戏的玩家来为自己打工。

但问题是，李嗣不是那个主角，他只是个npc，而他所拥有的系统也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超级npc系统】

但说实话，比起让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玩家，他还是更愿意让自己的系统单纯就只是一个发错了的系统。

他不是很想和那些玩家打交道，不，应该说是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些玩家打交道。

前世的李嗣身为一个自身的网文爱好者，看过的第四天灾流网文自然不少，而且他自己就是个游戏玩家。

因此，他可是很清楚那群第四天灾是个什么德行。

“话说……”

于是，思考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李嗣问莱奥：“你说这些异位面者，他们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另一个位面的人类？被某位强大神灵使用神力投影到了我们这个世界，而他们自己，则并不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当这是一场幻境，一场游戏？”

虚拟现实网游这种东西在李嗣的老家属于科幻网文，但在这边的话，却是真有类似的东西，一些精神系魔法或者是幻境能够很轻易地做到这一点。

“可能吧。”莱奥自然明白李嗣的意思，他耸了耸肩，“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某位神灵将世界作为棋盘，所开启的游戏？”

“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觉得挺有可能的。”莱奥笑了笑，“当然，毕竟有些神灵，当然，我不是说我所信奉的，我所信奉的密涅维娅女士是守护与安宁的女神，她绝不会做出这种将世界作为棋局，视作一场游戏的事情。”

“当然，如果是其他的一些邪恶神灵，则很有可能。”莱奥将目光投向远方，语气显得有些深邃。

“也许是某些古老的、漠然的，又或者是外域的、未知的。谁知道呢？”

“而且，”他看向李嗣，“这种由神灵开启的游戏，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上并不罕见，不是么？”

李嗣哑然，随后失笑。

这片大陆的历史漫长到足以让凡人遗忘自己的出处，但那些刻在石板和史诗中的记载却不会消失。

神灵编织一场游戏，而凡人则在他们编织的游戏里挣扎，在命运的潮水里蠕动。而所谓的第四天灾，那些可能的‘玩家’，他们放在这个世界，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

就算是没有那些玩家，这个世界的某些大事件对于他这种十级都不到的兽人而言，也一样危险无比。

李嗣对莱奥笑了笑，“你说得对，这也没什么特殊的。”

“不过……”他望向西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残阳，“小心一些倒也没错。”

“我同意。”莱奥点头。

队伍继续向前，残阳沉得更低，光线变得粘稠。

铁骑碾过平原，蹄声闷雷般滚过大地，踏碎草根，扬起尘土。黑色的札甲吸饱了最后的天光，泛着铁锈般的暗红。盔顶上的羽饰在风中剧烈翻卷，它们变成暗红的火苗，在每一个骑手的头顶燃烧。

残阳之下，一支铁流正在向着死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