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要塞走廊内，唯有艾斯德斯军靴叩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规律地回荡，如同敲打着无形的战鼓。洛茗月默不作声地跟在后方约两步的距离，低眉顺眼，完美扮演着一个因将军威势而徨恐不安的弱质少女。

然而，她的内心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灵枢心域】全力运转，冷静地分析着前方那道冰蓝色身影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评估着其肌肉发力习惯、步伐间距、乃至气息流转的韵律。同时，她脸上那副装饰用的平光眼镜镜片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极淡的银光。

【灵视（微）】，发动！

目标锁定：艾斯德斯。

数据流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涌入洛茗月的脑海：

【艾斯德斯】

【力量：26】

【敏捷：27】

【体力：25】

【智力：21】

【魅力：18】

【技能1：近战精通lv10（被动）：经年累月的杀戮与征战，使其近身搏杀技艺已臻化境。大幅提升近战攻击力、格挡几率、致命一击几率，战斗直觉极其敏锐。】

【技能3：战场统帅 lv10（被动）：身为帝国最强将军，拥有卓越的战场指挥与军团作战能力，能极大提升麾下士兵士气与战斗力。】

【技能4：？？？】

……

“……”

纵然以洛茗月的冷静，在看到这串夸张数据的瞬间，眼角也几不可查地轻微抽搐了一下。内心早已被汹涌的吐槽刷屏：

“玩脱了……属性全面碾压，近战技艺精通10级……是鬼灭世界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么，对付她如果敢近身战绝对会被秒杀的！”。结论令人绝望——巨大的属性鸿沟和技艺差距，意味着即便她手持评分高达153的暗紫色噬灵武装，在近身战中，除非对方站着不动或者犯下致命错误，否则她根本连碰都碰不到对方！

“必须拉开足够远距离，以超视距、大威力、速度极快的热武器进行狙杀才行！”几乎是瞬间，洛茗月就制定了最优先的战术方案。“所幸在鬼灭世界空闲时构造的各式武器中，倒是有构造一把适合的……就是子弹消耗太大，一发就得消耗近一半的灵力，所以只是预构造了10发备用而已。”

她想起那把耗费巨大精力、参考了诸多现代狙击枪资料、并融入自身对“穿透”、“速度”、“破坏”理解而构造出的重型狙击步枪，以及那十枚专门为其匹配的特制狙击弹。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应对无法近身解决的极端强敌的底牌之一。

“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些为时尚早，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并利用好这次‘意外’的关注。”

洛茗月飞速权衡着。艾斯德斯显然对她产生了兴趣，这种兴趣源于强者对“异常”的直觉。彻底伪装成普通人已不可能，但过度暴露实力更是取死之道。展现一部分实力，恰到好处地证明自己的“价值”，或许能争取到成为其部下的机会，从而获得接触帝国内核圈层的跳板。

“但这尺度必须把握好。”她立刻否定了展现噬灵武装变形和远程攻击能力的想法。

“展现一定的‘天赋’和‘本能’，比如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学习能力，或者……某种特殊的‘才能’，比如对危险的极致直觉，或许更为合适。”真是好讨厌算计啊，无惨我想你了，对付你还有馀裕磨炼近战技艺……”

至少打无惨时，她还能在刀光剑影中游走，锤炼自身。而对上艾斯德斯这种数值和技艺双重碾压的怪物，近身战纯粹是找虐。

走在前方的艾斯德斯似乎并未察觉身后少女内心翻腾的思绪，但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兴味却始终未曾消退。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微弱气息下隐藏的某种锐利本质，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刚才那看似巧合的闪避，其时机和角度的精妙，绝非普通难民所能做出。

她喜欢这种“挖掘”的过程，就象猫捉老鼠前的戏耍。她很好奇，这个叫洛茗月的小家伙，究竟能带给她多少惊喜。是很快就在压力下崩溃，还是能展现出更多值得“打磨”的潜质？

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穿过层层岗哨，最终来到要塞深处一栋相对独立、守卫极其森严的建筑前。这里是艾斯德斯的临时指挥所兼住所。

艾斯德斯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一股比外面温暖许多、却依旧带着冷冽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内部空间宽敞，陈设简洁而冰冷，几乎看不到任何多馀的装饰，只有巨大的军事地图、沙盘以及摆放着文档的办公桌，处处体现着其主人实用至上的风格。

“进来。”艾斯德斯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洛茗月。

洛茗月依言踏入房间，微微低着头，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整个房间布局，以及唯一的出口。

“不用再装了。”艾斯德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那点小把戏，或许能骗过那些废物士兵，但在我面前，毫无意义。”

她身体微微前倾，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把冰锥，刺向洛茗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要塞，有什么目的？或者……你只是某个不长眼的势力派来送死的探子？”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令人窒息。

洛茗月心脏微微加速，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被戳穿后的慌乱，以及一丝倔强。她沉默了几秒，仿佛在艰难决择，最终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怯懦褪去少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努力保持的镇定，声音依旧带着些许微颤，但清淅了许多：

“我……我没有恶意。商队遇袭是真的，我只是……比普通人更幸运一点，反应更快一点……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避重就轻，承认了自己“不普通”，但将其归咎于“幸运”和“反应快”，这是一种模糊但相对安全的说法。

“反应快？”艾斯德斯挑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满意，但也没有立刻发作，“能快过我的剑？”

“那是……本能。感觉到危险，身体自己就动了……”洛茗月继续扮演着一个拥有特殊战斗直觉但缺乏系统训练的角色，“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艾斯德斯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是在判断话语的真伪。忽然，她毫无征兆地再次抬手！

嗤！

一根尖锐的冰刺瞬间在她指尖凝聚，闪电般射向洛茗月的面门！这一次，速度更快，距离更近，几乎不存在闪避的可能！

洛茗月瞳孔骤缩！【灵枢心域】疯狂示警！这一击依然没有杀意，但威力足以重伤！

硬扛？还是闪避？

硬扛必然重伤，不符合她展现“价值”的初衷，若用噬灵武装挡下则会暴露噬灵武装道袍的超强防御（刚才击剑她已主动弱化了防御强度，仅保证不被划伤）。闪避……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想要“合理”地闪开艾斯德斯的突然袭击，几乎不可能不暴露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或预判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洛茗月做出了选择。

她没有大幅度的躲闪，而是仿佛被吓呆了一般，身体猛地一僵，但在冰刺及体的最后一刹那，她的头以一种极其狼狈、看似巧合的方式向旁边猛地一偏！

嗖！

冰刺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凌厉的寒气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清淅的红痕，几缕被割断的发丝缓缓飘落。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刺掠过时那刺骨的冰冷。

她跟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门板上，呼吸急促，脸上血色尽褪，一只手捂着被寒气擦伤的脸颊，眼中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侥幸”生还。整个过程看起来完全就是被吓到后的应激反应和运气。

表演，无懈可击。

艾斯德斯看着她的反应，眼中的玩味更浓了。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有趣的‘本能’。”她收回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看来，你确实有点特别的小天赋。”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个意外收获。

“从今天起，你跟在我身边。”艾斯德斯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给你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如果你的‘本能’仅仅如此，或者让我觉得无聊了……”

她没有说完，但话语中冰冷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将军。”洛茗月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声音微弱地应道。

第一步，成功了。她获得了留在艾斯德斯身边的机会。

但洛茗月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更加沉重的警剔。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脚下是名为艾斯德斯的冰封绝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