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过津门,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然而,封思启却无心赏景,至从上次从大兴安岭回来后,他就一直在等这南下之日。
如今东去春来,目标自然直指蜀地巫峡。
起先的盘算,是坐火车到盛海,再换乘轮船,溯江而上,直抵山城。
最后才沿路入蜀地,但突然噩耗传来,铁路管控,许多路段封锁直接不通车了。
无奈,只能逼的封思启再走陆路,然而这一路,比他前往大兴安岭还要艰难,从北到南,风土人情变幻,不变的却是乱世的疮痍。
终于,在经历近两月跋涉后,他才顺利抵达了巫峡。
眼前山势雄奇,江水滔滔,可这壮丽山河之下,却藏着人世的悲苦。
清溪镇依山傍水,本该是个钟灵毓秀之地,此刻却显得死气沉沉。
镇口此时立着几根歪斜的木杆,上面挂着风干的衣物,随风摇曳,象极了吊死的干尸,那衣服上的污渍,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镇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绝望的气息,与山间的清新格格不入。
街上行人尤为稀少,偶有几个,也都是面黄肌瘦,步履匆匆,他们的眼神,多是躲闪与恐惧,偶尔与人对视,也迅速垂下,如同受惊的鸟雀。
封思启行至镇中心,一座被拆了大半的祠堂前,那祠堂的牌匾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残破的屋檐和摇摇欲坠的墙壁,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一群穿着灰布军服的士兵正对着几个跪在地上的镇民拳打脚踢。
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一脚踹翻了一个老人,唾沫星子横飞道:
“老东西,矿山的活儿都停了,你们还想偷藏矿石?!”
那老人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蜷缩在地,怀里死死护着一个破旧的麻袋。
麻袋口露出一角黑乎乎的石头,瞧着,倒真象是山里常见的顽石,绝非什么贵重矿物。
“张副官,俺们真没偷……那是俺家娃儿捡的石子,想拿回去玩儿……”老人颤斗着辩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石子?”副官狞笑一声,拔出腰间手枪,冰冷的枪口抵在老人额头,“我看你是想死了!”
见此一幕,周围的镇民禁若寒蝉,皆无人敢帮说一句。
封思启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虽说他有些本事,但初到此地也不想招惹是非,只是可惜了这里,好歹也是当年封家的地界,盛及一时。
如今却落的这般乌烟瘴气!
“叮!检测到奖励给宿主的巴山猿狖正被军阀囚禁于矿区深处,作为‘镇山神兽’。”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象一记闷雷,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眼前虚拟面板上的定位地图出现了变化。
封思启不动声色的目光扫过那群士兵,最终落在不远处一座高耸的矿山上。
山顶,一面写着“赵”字的黑色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赵大帅,这个名字,他一路上听到不少人提起过。
仗着人多势众,霸占矿山,欺压镇民,无恶不作,他心里生出一种预感,这趟巫峡之行,怕是不会太平。
这会儿,张副官猛地踢开老人,麻袋里的石子滚落一地,他抬起枪口,对准老人的头,叫嚣道:
“滚一边去,再敢废话,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住手。”
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祠堂的僵局。
闻言,张副官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披黑袍的男子站在那里,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具体面容,只有下颌的线条,显得有些冷峻。
他怒极反笑,举枪便指了过去。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找死吗?”
封思启没有回答,只是快速抬起手,腰间一柄驳壳枪倾刻之间便已拔出,他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砰!”
枪声在镇中炸响,张副官的手枪应声落地,并且手腕上还多了一个血洞。
事情发生太快,过了最少三息时间,才见他捂着手腕,痛得惨嚎出声,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周围的士兵此时也同样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枪法。
“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张副官捂着手腕,声嘶力竭地吼出声音。
零星围观的镇民以及躺在地上哀嚎的老人,哗然间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而十几个士兵也如梦初醒,忙纷纷举枪朝向封思启,子弹顿时呼啸朝着对方打去,如同蝗虫过境。
只见得封思启身形一晃,宽大黑袍一甩,手中德式二十响直接连发扣下,枪声霎时密集如雨。
“砰!砰砰!砰砰!”
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士兵的倒下。
他枪法如神,弹无虚发,子弹精准地射向敌人的手腕、肩头,虽然避开要害,却能让他们瞬间失去战斗力。
转瞬间,已有大半士兵负伤倒地,哀嚎不已。
那张副官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更心生恐惧,他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遇上硬茬了,这哪里是什么野小子,分明是个煞星。
封思启没有理会那些倒地的士兵,他将驳壳枪收回腰间,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
那张副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踩到石子险些栽倒。
“去告诉赵大帅,他的命先给我留着。”
封思启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随即转身,径直朝着矿山方向走去,步履从容,仿佛刚才的冲突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早已躲到屋檐下的镇民们,呆呆地看着黑袍人远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矿山脚下的林子里,才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常听戏文里说起过,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士遇到不公之事,便拔刀相助,却没想到,如今这乱世,竟真真切切地见到了。
数分钟后,副官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连滚带爬地跑去向赵大帅汇报。
听闻居然有人敢在自己地盘上逞威风,赵大帅气得掀翻了桌子,肥胖的身体跟着剧烈颤斗骂道:
“废物,几十条枪连一个人都打不过,老子养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说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随后又接着道:
“给老子集结所有人,我要把那个黑袍小子大卸八块喂狗!”
随后更是亲自披挂上阵,腰间别着一把鎏金手枪,领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浩浩荡荡地开往矿山,那阵势,如同要将整座山都夷为平地。
这边,封思启已深入矿区,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反而象是那山间野狐,时不时在视野开阔处一晃而过,引人瞩目。
他清楚赵大帅这种人是个什么性子,对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也正等着对方亲自前来,好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