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彻没留太久，很快就在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裕司协助下，以回电话为由离开了。
该做的，小林彻已经做完，剩下的就等时间自然流逝。
有时候倒也不是小林彻非要绕一个大圈子，主要是岩田聪这人有点轴。
以hal从创始至今的战绩，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谷村正仁有点不干正事，岩田聪硬是能一直干到hal跟任天堂搭上线。
以至于小林彻都怀疑这谷村正仁是不是自带催眠应用，见面了先趁着打游戏给岩田聪一阵催眠，致使岩田聪恶堕牝豚化变成了满脑子只有大游戏的星怒。
小林彻如果直接开除谷村正仁当然没问题，但岩田聪十有八九也会一起走。
现在，当然就不太一样了。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应该多些岩聪啊，太好用了谁不呢！”
小林彻暗暗摇头，一路回了阿特拉斯。
一夜无话。
次日醒来，小林彻拉着毛绒拖鞋，一副颓废居家的模样，先给自己来了一碗开水泡饭。
人得会活着！
就拿这开水泡饭来说，清水烧开，米饭要隔夜，再混上雪菜，肉松，配一叠小咸菜小腐乳．黏黏糊糊这么一拌。
那才叫会吃啊！
捧着一大碗泡饭的小林彻刚走进车库，瞬间傻眼。
几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中裕司，岩田聪，小岛秀夫—
中裕司尴尬片刻，讪然一笑：“社长胃口真好，一大早上起来就吃茶泡饭啊。”
小林彻险些没忍住直接把饭扣他脸上。
什么茶泡饭！这是老海市，正宗开水泡饭！
小林彻尴尬片刻，便恢复如常，干脆大摇大摆坐在三人面前开始吃饭。只要他不要脸，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是放假了么，都来我这边算怎么回事，别急，一个一个说。”
中裕司说：“我带这位小岛君来参观的。”
小岛秀夫说：“我来阿特拉斯参观的，顺便送东西，上个月我们刚把那套人工智能的程序改进完成，提前送来阿特拉斯。”
岩田聪欲言又止。
小林彻一看就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了，催促中裕司：“不是要参观么？这边马上就搬家了有什么好参观的，总共还不到十平米，你们去新宿那边看看。”
新宿三井大厦那边租用的一层办公楼，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年后预估就可以入驻。
中裕司微微一愣神，瞬间会意，让小岛秀夫放下软盘，便催促着他离开，独留小林彻和岩田聪相处。
等中裕司等人都走了，岩田聪方才露出个释然的表情，和小林彻说：“社长，昨天我和父亲谈了很久，也说起了最近的工作，讲了发生的一些事情，还给他试了试这部《打冰块》。说来惭愧，他不是一个经常玩游戏的人，对这些产业也并不了解。”
岩田聪按住心口，满足似的叹了口气。
“不过，可喜可贺，父亲他终于对我说了一次鼓励的话。”
小林彻点头：“热爱的事业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的确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真应该恭喜你啊，岩田君，以后不但可以继续做自己热爱的工作，也不必再担家人反对。”
看着岩田聪那种释然的样子，小林彻忽然开口：“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更适合做第二开发部的部长，或者说，曾经hal的社长。”
不等岩田聪开口反驳，小林彻便光速补充：“也幸亏现在，hal是阿特拉斯第二开发部了。作为部长而言只要想着如何做好游戏，而作为社长而言经营策略，考虑的就很多了。所以，岩田君，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个第二开发部的部长。”
“我知道谷村君是你的好友，但是，正因为是朋友，才不能害他。这几年的相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做游戏这件事情上，谷村君实在是有些乏善可陈。“
这算是小林彻看在岩田聪的面子上，捡好听的话说，总不至于把谷村贬的太低。
即便如此，岩田聪表情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从理智上，他知道小林彻说的没错。
但凡谷村正仁有能力，也不至于一直没能力。
而从情感上，作为好友，他又觉得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就是背叛友情的像征。
只是，岩田聪的心思，却已经是结结实实的动摇了。
小林彻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没关系，时间还久，新年之后再回答我吧。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设计，新年之后，依旧还是由岩田君来主抓第二开发部的下一部作品。”
岩田聪本来要被小林彻送走的，此刻却猛地抬头，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一直都是他主抓作品，那么，说他是实际上的第二开发部部长也没什么区别了。
换句话说。
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社长。”
岩田聪忽然转身，郑重其事看向小林彻，却鞠躬行了一礼。
“不必等到新年之后了，承蒙厚爱，不胜感激，我，我希望能够担当第二开发部部长的责任！”
小林彻微微颌首。
成了！
第二开发部放假一个星期后，重聚的当日，小林彻来到了第二开发部，随身带的还有一份调职合同。
日本不少企业都是终身雇佣制，想开除一个人是比较难的，但想要一个人自愿离职却很简单。何况小林彻其实也没按照日本的企业制度去办事。
看在岩田聪面子上，只是调任而不是解职，算是一种体面了。
“谷村君，十分感谢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你对第二开发部的贡献，第二开发部会永远记住你的。希望从此以后，诸君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谷村正仁看看手里的调职报告，再抬头看看小林彻，以及岩田聪，只觉得这种事情格外不可思议。
他本来是hal的社长，结果现在他连部长都不是了？
这什么课长不课长的，听起来就很奇怪，阿特拉斯总共才只有一个第二开发部而已，课长根本就只是个虚职！
“凭什么！”谷村正仁瞬间握拳：“小林！你这是过河拆桥！你敢开除我，我一定毁了hal！你敢让我走，我就带走hal的所有人！”
他回头看了看。
众多部员欲言又止。
有个人稍微动了动脚步，却立刻被身旁同伴拉住。
“你们——”
谷村正仁瞬间失言。
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走！
小林彻慢悠悠讲：“谷村君，我们有话直说，阿特拉斯是要做游戏的，如果没有那种能力，就尽早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你可以继续做课长，阿特拉斯能养得起一两个闲人，你还可以召集人手做你想做的事情，对你，对我们，都好。不要撕破这层最后的体面。”
谷村正仁松脱了领带，随手将印制好的工牌摘下来排在桌子上，放下一句狠话，径直出了第二开发部。
岩田聪看了看小林彻，得到一个放纵的眼神，方才快步紧追了上去。
小林彻是一点不担心谷村正仁的，反正当初收购hal的三千万円里，一部分折算成了设备，一部分拿去做了其他事情，谷村正仁作为hal的社长口袋里应该还有几百万円，也算是，对得起谷村正仁这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对hal做出的应有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