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星防线的战事,随着冥狱母舰的重创、九皇子的陨落以及冥骨亲王的败退,暂时告一段落。暗影与虫族联军失去了最高指挥和最强战力,士气大跌,在炎煌守军的反击下,溃败千里,短时间内已无力再组织起对天枢星的威胁。
天枢星,乃至整个朱雀星域,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
而这一切的最大功臣——清风,却依旧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最高医疗中心的“生生造化轮回大阵”日夜不停地运转,药王谷孙长老和天机阁护魂使者轮流值守,凤歌元帅也不时前来,以自身炼虚修为帮助压制那顽固的黑暗法则。赤鸾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外,原本明媚的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疲惫与忧色。
清风的身体在海量资源的堆积下,表面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但内在的隐患依旧深重。黑暗法则如同毒蛇盘踞在元婴深处,不断蚕食着世界之种提供的生机。元婴上的裂纹修复缓慢,元神依旧黯淡。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仅有偶尔无意识的痛苦抽搐,证明着他的灵魂仍在与毁灭抗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关于清风的事迹已经如同风暴般传遍了整个天枢星,甚至开始向朱雀星域其他区域扩散。
“听说了吗?那个叫清风的巡天司客卿,以元婴修为,一剑重创了冥狱母舰!”
“何止!他还单枪匹马追杀了暗影王朝的九皇子,并将其阵斩!据说连暗影皇帝的神念分身都出现了,都没能救下!”
“我的天!这是何等战力?何等胆魄!”
“可惜啊,听说他自身也受了致命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恐怕……”
“唉,天妒英才啊!希望他能挺过来!”
无论是军中将士,还是后方民众,在听闻清风的壮举与现状后,无不为之震撼、敬佩与惋惜。清风的名字,一时间成为了天枢星,乃至整个前线抵抗精神的象征。
赤鸾听着外界的议论,看着殿内依旧毫无起色的清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多么希望清风能立刻醒来,带着那标志性的、有时略显惫懒却又充满智慧的笑容,对她说一句“没事了”。
第四日清晨,当天枢星的人造太阳刚刚升起,将温暖的光芒洒向饱经战火的大地时——
嗡!
一道恢弘、浩大、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秩序力量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天枢星的大气层,精准地降临在战时总指挥部上空!
光柱之中,一卷由法则之力凝聚的、散发着九彩霞光的圣旨缓缓展开!同时,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在指挥部所有高层的神魂之中:
“天帝旨意——!”
刹那间,以凤歌元帅为首,所有感知到这股威严的存在,无论身在何处,尽皆躬身行礼:“恭聆圣谕!”
那声音继续响起,字字清晰,如同天宪:
“巡天司客卿清风,于天枢星域之战,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微末之身,行惊天之举,重创敌酋,阵斩皇裔,扬我国威,壮我军魂!其功赫赫,可昭日月!其志坚坚,可撼星辰!”
“朕心甚慰!特赐其入‘涅盘池’修炼之资格,望其能秉承先烈遗志,于毁灭中觅新生,于寂灭中悟真道!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那卷九彩圣旨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凤歌元帅手中,化为一面刻有“涅盘”二字的令牌。
“臣,凤歌,领旨谢恩!”凤歌元帅恭敬接过令牌。
金色光柱缓缓消散,但那浩瀚的天帝威压,依旧让众人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天帝陛下……直接降旨了!”老医官激动得胡须颤抖。
“特批进入涅盘池!清风有救了!”雷烈狠狠一挥拳头。
墨羽和石罡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赤鸾更是喜极而泣,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涅盘池,那是天朝最神秘的圣地之一,拥有逆转生死的传说!既然天帝亲自下旨,说明朝廷高度重视清风的功劳与潜力,愿意倾力挽救!
凤歌元帅手握涅盘令牌,走到赤鸾面前,将令牌递给她:“事不宜迟,立刻准备出发。涅盘池位于帝都星域深处的‘祖凰界’,由皇族与内阁共同掌管。本帅会安排最快的星域传送阵,送你二人前往。”
“多谢元帅!”赤鸾郑重接过令牌,如同接过了清风的生命之火。
没有过多耽搁,仅仅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清风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充满了稳定生命液体的医疗维生舱内,由赤鸾亲自护送。凤歌元帅动用了自己的权限,开启了直通帝都星域的超远程定向传送阵。
在雷烈、墨羽、石罡等人期盼和祝福的目光中,传送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包裹着维生舱和赤鸾,瞬间消失在天枢星。
经过数次超远距离传送,甚至穿越了数个唯有朝廷掌握的秘密星门,赤鸾终于带着清风的维生舱,抵达了炎煌天朝的核心——天帝星域。
并在一队气息深沉、身着皇室禁卫服饰的强者接引下,进入了传说中的祖凰界。
祖凰界并非一颗星辰,而是一个独立的、依附于主宇宙的小世界。刚一进入,赤鸾就感受到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天地灵气,以及一股仿佛源自开天辟地时代的古老、神圣、威严的凤凰气息!
这里天空是绚丽的七彩霞光,大地之上灵山耸立,仙泉流淌,随处可见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而在小世界的中央,有一座巍峨无比、通体如同红色晶石雕琢而成的神山——涅盘神山。
神山之巅,并非尖峰,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池子。
那池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如同流动的、七彩斑斓的火焰与液态的星光交融在一起的奇异存在!池水表面,不时有凤凰虚影翩跹起舞,有大道符文生灭沉浮,更有一种直指生命本源的磅礴生机与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法则意境弥漫开来!
这就是涅盘池!
池边,早已有两位气息渊深、身着古朴袍服的老者等候。一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是内阁派出的守护长老;另一位身着凤纹皇袍,不怒自威,是皇族宗正府的亲王。
“奉天帝旨意,送功臣清风,入涅盘池。”赤鸾恭敬地呈上涅盘令牌。
两位老者检查过令牌,又看了看维生舱中气息微弱的清风,点了点头。
“涅盘池,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入此池者,需经历焚身煅魂之苦,于极致的毁灭中捕捉那一丝新生之机。成则脱胎换骨,潜力倍增;败则……身死道消,化为池养分。”皇族亲王声音低沉,带着告诫之意,“此子伤势极重,根基受损,体内更有冥沧澜的黑暗法则盘踞,难度更大。你确定要让他进去?”
赤鸾看着舱内清风安静却苍白的脸,脑海中闪过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误会,到后来的并肩作战,再到他不顾生死守护星域……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坚定:“我相信他。他一定能创造奇迹!”
两位老者不再多言,同时打出一道法诀。
嗡!
涅盘池的七彩池水微微荡漾,分开一条通道。维生舱在法力的牵引下,缓缓沉入那蕴含着无尽造化与危机的池水之中。
赤鸾站在池边,紧张地看着维生舱彻底被七彩池水淹没,心中默默祈祷:“清风……一定要回来!”
维生舱沉入涅盘池的瞬间,保护舱体的阵法便在池水那恐怖的能量下迅速消融。精纯而狂暴的涅盘之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瞬间刺入清风千疮百孔的身体!
“呃啊——!”
即便在深度昏迷中,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无法形容的极致痛苦,让清风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他的肉身,在这股力量下,开始如同蜡烛般融化!骨骼、血肉、经脉,都在被分解、摧毁!
而那盘踞在他元婴深处的黑暗法则,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疯狂地躁动起来,与涌入的涅盘之力激烈对抗,加剧了这种破坏!
但同时,涅盘池中那磅礴的生机与造化之力,又在毁灭发生的同时,强行重塑着他的身体组织!毁灭与新生,在这具躯体内部,展开了最直接、最残酷的拉锯战!
这不仅仅是肉身的折磨,更是元神的酷刑!
他的意识被强行从深沉的黑暗中拉扯出来,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寸血肉被撕裂、焚烧、又重组的过程!那痛苦超越了世间任何一种酷刑!
混沌元婴在池水中沉浮,表面的裂纹在涅盘之力的冲击下,似乎有扩大的趋势,但又在那生机的滋养下,缓慢地弥合。元婴内部,世界之种的碎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贪婪地吸收着涅盘池中蕴含的古老生命本源,并引导着那股力量,对抗黑暗法则,护住元婴核心不灭。
万象古剑静静地悬浮在清风身边,剑身的源核碎片也在吸收着池水中奇异的力量,那吞噬九皇子和玉佩后孕育的灵性,似乎在涅盘之火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凝实。
无数的念头在清风濒临崩溃的意识中闪过。他仿佛看到了道观在火光中倒塌,看到了师父玄云子期盼的眼神,看到了赤鸾、雷烈他们担忧的面容,看到了星空战场上无数牺牲的将士……
“我不能死……”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的道……还没走完……”
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求生意志,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星火,始终不曾熄灭。他开始本能地运转《混沌大道经》残篇,试图去理解、去适应、甚至去引导这充斥周身的毁灭与新生之力。
混沌,包容万物,演化万法。这涅盘之力,是否也是混沌的一种体现?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反而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空明状态。他“看”到了自己肉身的崩解与重塑,看到了黑暗法则在涅盘之火下如同冰雪般消融,看到了元婴在破灭与凝聚间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当那极致的痛苦开始逐渐适应,当那毁灭与新生的平衡点被悄然捕捉到——
轰!
清风那濒临寂灭的元神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段更加深邃、更加玄奥的《混沌大道经》经文,如同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在此刻生死涅盘的刺激下,自然而然地浮现!
与此同时,涅盘池深处,那一丝真正的、源自太古祖凰的涅盘真意,仿佛被清风的混沌气息与顽强意志所吸引,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七彩流光,融入了他的元婴与元神之中!
刹那间,清风的身体停止了崩解,重塑的速度陡然加快!混沌元婴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并且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内部仿佛有混沌初开、世界演化的景象在生灭!那顽固的黑暗法则,终于在涅盘真意与新生混沌之力的合力下,被彻底逼出、净化、吞噬!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开始从他体内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