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时光并不漫长,相反它几乎是转瞬即逝。
艾米莎听到卡洛斯那慌张的解释,总算是放下了警剔,她的嘴角露出浅笑:“可能是我误会您了,您是一个善良的绅士。”
“那就好,我实在是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
卡洛斯放松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正在后厨忙碌的老店长身上。
从外面看向后厨只能通过一扇颜色暗沉的玻璃窗,它又小又破,几乎已经失去了通过光线的能力,卡洛斯只能借助窗户里闪来闪去的黑影来判断自己的饭菜什么时候才会上桌。
“先生?你很着急吗?”一旁艾米莎见卡洛斯几乎眼都不眨的盯着后厨不由得发问。
“你不必叫我先生,我叫卡洛斯圭斯特,你可以叫我的姓圭斯特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卡洛斯,我并不介意这种事。”卡洛斯回过头先是纠正了一番称呼的问题,随即才说道:“至于着急,我并不算着急,我要办的事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可你明显是有些等不及的样子。”
艾米莎想起之前自己偷瞄向这里的视线,脸上泛起一片羞红。
“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让店长先把面包呈上来,看你的样子好象是没吃早饭?”卡洛斯接着说道。
“卡洛斯…先生。”艾米莎尤豫着还是在称呼后面加之了敬语,这个生在贫穷人家的少女似乎在面对任何事时都是小心翼翼。
她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您不用太过在意我的感受,您能赠与我这么一顿丰盛的饭菜我已经很满意了,实在不敢奢求更多的善意。”
卡洛斯万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一时语塞,过了会才叹了口气说道:“随你的意吧。”
说罢卡洛斯便侧过身子,将双腿伸展开,以一个自己感觉比较舒适的姿势看起了自己记在记事本上的内容。
在这期间艾米莎似乎是因为好奇,她静悄悄的将椅子往卡洛斯的位置靠了靠,如蓝宝石般的双眼满是好奇的看着卡洛斯手里的记事本。
对此卡洛斯并不在意,他正在调查的这起事件有什么保密的必要吗?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翻动记事本的声音,这两人皆是没再说话,这样安静的氛围直到店长上菜的声音传来。
“两位客人,你们的饭菜好了,请尽情享用。”老店长用他那虽然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艾米莎的注意力立刻被桌上的精美食物吸引走,卡洛斯则是不紧不慢的收起记事本,对着店长问道:“这位店长,我最近正在调查一桩事件,委托人你应该认识,正是思瑞康艺术展览馆的卡诺德先生,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您能回答一下吗?”
不同于在街上询问路人想要最快得到答案因此编造谎言,在这种情况下卡洛斯需要知道这位老店长对于思瑞康父子的看法,这是谎言做不到的。
“先生?你是一名侦探?”
“我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着名的私家侦探。”卡洛斯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可能在报纸上见过我的名字,我是卡洛斯圭斯特。”
说到这时卡洛斯注意到艾米莎不知为何一脸惊讶的看向了他。
那名老人思考了一会,从一旁拿来一个椅子,坐在上面后说道:“我并不怎么看报纸,不过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前提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卡洛斯摊了摊手随意道:“可以。”
“卡诺德那小子跟你委托的内容是什么?”
“他拿出了一封他父亲生前写的遗书,他怀疑约翰思瑞康是他杀,然后找我希望我能调查一下。”
“我能看一下那封遗书吗?”
“我这里只有我抄下来的副本,你要明白那种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随身携带。”
“我不在意这些。”
卡洛斯将自己的记事本递了过去。
老店长看了记事本很久才缓缓点头,他将记事本还给卡洛斯,接着问道:“你认为约翰先生是被人谋杀的吗?”
“我只能说确实有这种可能,十年前的医疗技术还没有现在的水平,如果是某一些毒药的话是很有可能检测不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约翰先生没有可能意外死亡。”老店长言之凿凿的说道。
卡洛斯立刻纠正对方话语中的问题:“我只能说是可能。”
“你只要有怀疑就够了。”老店长不耐烦的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接下来你可以随便询问。”
“你似乎对卡德诺很不满?”
“当然不满,他简直是在糟塌约翰先生留下来的宝贵财富。”
“额……据我所知思瑞康艺术展览馆在约翰先生的治理下销售也并不理想。”
“那也比卡诺德他整天只知道在报纸上投放那些恶心的gg,引来一群态度恶劣的客人,把整个银十字大街弄得一团糟要好。”
“好的,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卡洛斯表情不变,随后他接着问道:“那你还记得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十三年前有什么大事。”
“不一定是什么大事,一些小事也可以。”
“硬说的话,约翰先生和卡诺德那小子吵了一架,约翰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气,我对此记忆犹新。”
随后卡洛斯又询问了几个关于思瑞康父子的私人问题,然后便结束了询问。
最后卡洛斯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他目前没有一点进展。
不过他确实得知了卡诺德是在约翰死后正式继承的家业。
卡洛斯坐在桌上看着手里的记事本,一边就着面包将羊肉送入嘴中,一边皱眉思索。
这时对面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这起事件是一场艺术污蔑事件吗?”
卡洛斯挑了挑眉看向了对面已经吃饱安静坐在那里的艾米莎。
“为何这么说?”
“这只通过那封遗书就可以推测出来了吧。”艾米莎缩着头,小心的说道:“您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请。”卡洛斯决定听一听对方的推测。
“我先从我最初的想法说起。”艾米莎有些害羞似乎很不擅长在别人面前发表如此的长篇大论。
“首先这起事件很明显是和艺术领域相关的,因为着名艺术鉴赏家在这封遗书里简直是救主般的存在,只要出手便迎刃而解。”
卡洛斯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也是因为这点才把思瑞康艺术展览馆定为第一调查目标的。
相信只要读过一遍遗书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是起和艺术相关的事件。
“随后我注意到这起艺术事件引发了他的生命危险,这是为什么?”
艾米莎似乎下意识地发问了,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解释自己的推断,她做出询问是想干什么。
她顿时脸色发烫。
卡洛斯则没有注意这么多,接着说了下去:“因为造成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不满?”
“是这样的。”艾米莎缓过神来,尽量保持平静的态度。
“然后我将视线转到最前面,这里写了‘它的影响无疑还在扩大。’所以应该不是得罪了某个人,只能是得罪了某些群体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前面也写了这件事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了吧,既然如此得罪了群体的结论是不是就与之冲突了。”之前卡洛斯的分析就卡在了这里,这样相互矛盾的描述让他的推理难以进行。
“这也可能是说这个群体的门坎或许相当高,比如入门的话需要大量金钱。这样的话这个群体的人数始终都会保持在没多少人的程度吧。至于一般群众因为不是事件的主体,并不会对此抱有太过深刻的记忆,很快就会淡忘。”
“也就是说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这件事情只剩下了那个群体的人还知晓,但仇恨无疑还在加深。”卡洛斯及时接道。
“恩。”艾米莎微微点头,随后她呼了口气郑重说道:“从艺术领域找一个门坎高且容易与之结仇的行业的话。”
“摄影行业。”卡洛斯沉声开口,他终于彻底理解了一切,他缓缓说道:“照相机虽然近几年价格有些降低,但无疑还是属于奢侈品的行列,并且关于摄影究竟属不属于艺术的讨论一直经久不息。”
“并且由此推测的话,为什么去找华科托斯的理由也有了。”
卡洛斯点了点头,都到这里了他自然清楚至极,这是所有科斯塔国几乎都知道的事情,二王子曾公开支持摄影属于艺术。
“那这件事的经过就差不多推理出来了,约翰思瑞康发言污蔑摄影并不属于艺术,一开始这件事十分顺利,摄影行业在当时很可能被贬地一文不值。可因为二王子的突然站台事态发生了变化。约翰思瑞康受到了摄影爱好者的反扑,他只好去找华科托斯先生,希望他发言支持自己。二王子的影响力固然很大,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艺术鉴赏家,只要华科托斯开口,事态必定会得到解决。”
“可华科托斯拒绝了他的请求,可能是因为害怕二王子的地位,也可能因为其他。总之事态彻底难以解决,最后约翰思瑞康被过激的摄影爱好者下毒谋杀。摄影圈的人毕竟遭受了整整三年压迫,有些人行为过激也是有可能的。”
“综上这些就是我的推理。”艾米莎小声的为自己的推理做出了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