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抓几个教徒打听,没多久,季仓便来到一座看似简朴的禅院内。
禅院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蒲团,一个香炉,一卷读了一半的佛经,处处都透着一股苦修僧人的清贫气息。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里竟是那个奢靡淫逸、草菅人命的邪教教主所居之处?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找好东西,就要去老巢!
他冷笑一声,外放功法,开始仔细感知禅院内的每一寸土地。
探查术,和内视术一样,都是札记里的基础法术。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异常。
信步进入主室,来到一处看似严丝合缝的木板前,季仓弯下腰,用刀尖撬开木板,一个通往地下的幽暗入口赫然出现。
‘果真有猫腻。’
适才,他就是在这里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的空洞感。
一股混杂着檀香和金银气息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与房间里的清贫形成讽刺对比。
季仓点着火折子,顺着地道走了下去。
密室不大,却堆满金银珠宝,晃得人眼花缭乱。
墙角,几个书架上,摆放着数十本武功秘籍,从《大力金刚掌》到《七伤拳》,几乎囊括了江湖上流传的不少绝学。
季仓草草翻看了几本,便失去了兴趣。
这些都只是世俗武学的范畴,虽然珍贵,却已无太大用处。
他的视线在密室中反复扫视,最终,定格在供奉着一尊黑色莲花雕像的石台之上。
那雕像雕工精致,不似凡物。
季仓伸出手,在那莲花宝座的底座上轻轻敲击几下,沉闷的回声中夹杂着一丝空旷。
他找到机关,轻轻一按。
“咔嚓。”
一声轻响,莲花宝座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尺方的小暗格。
暗格之中,整整齐齐摆了十数块仿若寒玉的“石块”。
那些石块泛着白光,表面有一些星状斑点。
其馀位置,则铺满了同样色泽的小“碎石”。
‘灵石、灵晶?’
季仓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噬心这里竟然存有仙家之物?
最终,经过和札记记载反复比对,主要是里面蕴含的灵气做不了假,确定是灵石无疑。
季仓直接毫不尤豫,一骨碌打包了。
除了灵石,暗格中还静静地躺着一个紫檀木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铺着柔软的明黄绸缎,绸缎之上,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
那令牌非金非木,不知是何材质所制,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青色,入手微凉,随即又从内里透出一股奇异的温润感,仿佛活体。
令牌正面,刻画着无数繁复而玄奥的符文,那些符文笔画象是某种古老的文本,又象是天地至理的具象化。
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季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精神力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强忍不适,将令牌翻过来。
令牌背面,没有了那些令人眼花的符文,只用一种古朴苍劲的字体,深深地镌刻着两个字。
那两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莫名力量,象两道惊雷,在他那脑海中轰然炸响。
升仙!
……
‘升仙令?’
季仓立刻想起,《修真札记》中关于“升仙令”的记载。
在天南修仙界,一些修仙宗门会定期向凡俗散发接引凭证,持令者,可得一线天机。
或凭此参与宗门的入门考核。
或在特定时日,被直接接引至仙家门庭。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
季仓自然不怀疑噬心的手段。
还是那句话,既然他都能接触修仙,噬心又为何不可?
但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在他手里,都成了他的!
缘,妙不可言……
他也因此,对札记中记载的‘劫修’有了更直接、深刻的认识。
刚开始,他对‘劫修’还有些不理解。
卿本仙人,奈何做贼?
现在完全明白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来钱快嘛!
这十数枚灵石和一堆灵晶自然价值不菲,可谓他即将踏入仙门的初始资金。
而升仙令的价值,更是不能用钱衡量。
他死死攥住令牌,仿佛攥着一团灸热火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从在这一刻起,修仙之路,不再虚无缥缈。
突然,一阵尖锐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季仓眉头微蹙,运行功法,悄然起身移至窗边,通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铁佛教总坛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无数手持兵刃、眼含仇恨的江湖客正如狼似虎地冲杀进来,见人就砍,逢屋便烧。
而铁佛教的教徒们群龙无首,抵抗得杂乱无章,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呵和…’
季仓心中毫无波澜。
杀人者人恒杀之,铁佛教作恶多端,今日果,皆是昨日因。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也不愿再在这是非之地久待,迅速转身回到房内,拿起先前打包好的灵石,顺手抓了一大把银票,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从此,一个少年,一人一伞荡平铁佛教的事迹,成了江湖经久不衰的传说。
至于这少年是谁?
谁也说不清。
有人想起当年,宋成空被噬心打成重伤时。
有个蒙面人来救,似乎也带了把伞?
难道就是那人?
那问题来了,那人又是谁?
这成了江湖一大‘悬案’。
至于宋成空,没人会认为真的是他。
江湖那些事,大家都懂……
……
铁佛教灭门后没多久。
金刀门总舵,后山。
白幡招展。
以门主岳擎天为首,所有门人弟子皆披麻戴孝,整齐列队。
队伍前方,一座新砌的青石墓冢已然落成。
墓碑上,“金刀门太上长老宋成空之墓”几个苍劲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旁边,还附着一首小诗。
长刃出鞘不问还,血涤江湖浩海寒
侠骨未冷日月证,天涯处处是青山
迁坟仪式极为隆重,岳擎天亲自主祭,焚香祷告,声音庄严。
然而,当仪式进行到后半段时,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