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秋，巴黎的梧桐叶渐渐泛黄。方青云陪同黄大使开始了密集的外交拜访，他们的足迹遍布巴黎各个角落——从富丽堂皇的市政厅到十三区简朴的洪门堂口，从索邦大学的教授沙龙到《费加罗报》的编辑部。

第一站是华侨商会。

会长林启华率领数十位侨领早早等侯在会馆门前。黄镇一落车，鞭炮声便噼啪响起，红色的碎纸屑如雨般飘落。

方青云站在一旁，看到几位老华侨偷偷抹泪。半年前，他们还在为接收使馆四处奔走；如今，五星红旗已在巴黎上空飘扬。

第二站是洪门堂口。

陈鹤老堂主换上了多年未穿的黑色对襟衫，亲自在门前相迎。香案上供着关公像，两侧的红烛烧得正旺。

第三站是文化界人士的聚会。

雷米教授在索邦大学的小礼堂组织了座谈会。用流利的法语谈到敦煌壁画与卢浮宫艺术的共通之处时，在场学者纷纷惊叹。

散会后，佩斯特意留下，将一本签名诗集赠予黄大使："这是我新作的《风》，其中&039;东方篇&039;的灵感，正来自贵国的长城。

最后一抹夕阳染红塞纳河时，车队驶回使馆。黄大使望着窗外掠过的巴黎街景，满意地说道："青云，这半年的深耕没白费。你看，友谊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方青云顺着大使的目光看去——街边报亭的橱窗里，《世界报》头版正刊登着黄镇与雷米教授的合影，标题赫然写着：《中f文化交流的新纪元》。

1963年12月，巴黎的冬日寒风凛冽，使馆院内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方青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思绪万千。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黄大使的办公室。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他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轻微声响。这两年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条走廊上走几个来回，如今却可能是最后一次以驻f国使馆一等秘书的身份去见黄大使了。

黄大使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方青云轻轻叩了叩门。

推门而入，方青云看到黄大使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手里似乎拿着一份文档。听到脚步声，黄大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青云啊，坐。

方青云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黄大使点点头，将手中的文档递给他："组织上决定调你回国。

尽管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方青云的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他双手接过文档，快速浏览了一遍，那是一纸调令，上面明确写着让他于1964年3月15日前回国报到，另有任用。

方青云一愣，没想到黄大使会突然问起这个："是，下个月就满23了。

笑过之后，黄大使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不过，在回国之前，你还有个重要任务。

方青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能和总理一起出访，这是何等荣耀的任务！动，郑重说道："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傍晚时分，使馆食堂张灯结彩。平时用来开会的长桌被拼成了一个大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有大师傅精心烹制的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也有特意从十三区中餐馆订的烤鸭和点心。

方青云一进门，就被热烈的掌声包围了。全馆三十多名工作人员都来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武官处同志也都面带笑容。

黄大使最后到场，手里还拿着一瓶茅台："今晚破例，每人一小杯，给青云送行！

宴席间，大家轮番上前敬酒。

酒过三巡，黄大使站起身，敲了敲酒杯："同志们，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方青云同志在新的岗位上再创佳绩！也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

清脆的碰杯声中，方青云的眼框有些湿润。他环视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两年来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就要分别了。

窗外，巴黎的夜空繁星点点，而他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去往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