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2月,寒风凛冽的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
方青云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他身后站着两位同样年轻的外交官,周明和李卫国,三人刚刚结束了在苏联的短暂停留,准备转机前往伦敦。
方青云微微一笑,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不只是俄文,还有德文和法文的。英国的经济数据不好直接获取,但可以从他们的贸易伙伴的报道中反推。
方青云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停机坪上那架即将载他们飞往伦敦的图-104客机。他精通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日语、阿拉伯语和葡萄牙语,这在外交部年轻干部中极为罕见。而此刻,这些语言技能将成为他在英国工作的利器。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宵,方青云通过舷窗望向下方逐渐远去的莫斯科。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对中国充满复杂态度的西方世界。
伦敦的天气比莫斯科更阴冷,湿漉漉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中国驻英代办处位于波特兰大街一栋老旧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内,门口只悬挂着一块朴素的铜牌:"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英国代办处"。
代办处负责人桓兆祥大使亲自接见了他们。桓大使五十多岁,鬓角微白,眼神锐利而沉稳。
伦敦的冬天漫长而阴沉,方青云很快适应了代办处的工作节奏。白天,他跟随桓大使或参赞郑怀远出席各种外交活动,晚上则伏案整理资料。
英国政府不会轻易向中国外交官提供经济报告,但方青云发现,伦敦的二手书店和旧报摊却能淘到大量过期的《泰晤士报》《金融时报》《经济学人》等报刊。这些报纸虽然已经过期数月甚至数年,但里面的经济数据、市场分析和政策评论仍然极具价值。
于是,每到周末,方青云就会穿梭于查令十字街的旧书店和大英图书馆的文档室。他熟练地用英语和书商讨价还价,偶尔还会用法语或德语与一些流亡学者交流,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非公开的经济动向。
代办处的同事们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习惯。
方青云笑而不答。他不仅看了,还做了交叉对比——德文报纸提到英国对西德的机械出口下降,而法国《世界报》则分析这与英镑汇率波动有关。这些碎片信息拼凑在一起,就能勾勒出英国经济的真实状况。
一天傍晚,参赞郑怀远把方青云叫到了办公室。
三天后,方青云交上了一份长达20页的《1958年英国经济态势分析》,不仅函盖了工业、农业、贸易等宏观数据,还附上了对1959年经济走势的预测。
方青云的名声很快在代办处传开,甚至引起了英国情报部门的注意。
某天,他在大英图书馆查阅资料时,一位西装毕挺的英国绅士"偶然"坐到了他对面。
方青云接过名片,礼貌地点头,心里却已警觉——这很可能是一次试探。
回到代办处,他向郑怀远汇报了此事。
1959年的春天悄然来临,伦敦的雾气稍稍散去。方青云依然每天埋首于旧报纸和文档中,但他的目光已经放得更远,他开始研究英国对非洲和东南亚的贸易政策,因为这些地区未来可能成为中国的重要外交舞台。
在代办处的每周例会上,桓大使宣布:"外交部表扬了我们近期提供的英国经济分析,认为这对国家制定对欧政策很有帮助。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方青云。他只是低头记录,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