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2月28日清晨,方青云最后一次检查行李。蓝布包袱里整齐叠放着母亲新缝的被褥,木箱中装着他的俄语词典和几本英语入门教材,网兜里则塞着搪瓷脸盆和印着"劳动光荣"的搪瓷缸子。
方青云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糖饼,笑道:"妈,北外就在西城区,周末都能回来。又不是出远门,您至于这么紧张吗?
方青云扛起行李走出屋门。方铁已经换上了那件只有重要场合才穿的藏蓝色中山装,连鬓角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方青山和方婉一左一右站在父亲身边,一个帮忙拎网兜,一个抱着装零食的布包。
一家人刚走到院门口,迎面撞上了何雨柱。这位轧钢厂的大厨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不由分说塞给方青云:"拿着!酱牛肉!大学生了,得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南锣鼓巷公交站台前,方青云把行李一件件搬上车。临上车前,方铁突然拉住儿子的手,从兜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拿着,买学习用品。
方青云一摸厚度就知道,这至少是父亲半个月的工资。一声关上了门。
通过车窗,他看见父亲挺直腰板站在站台上挥手,母亲则偷偷抹了下眼角。方青云鼻子一酸,虽然学校就在城里,但对这对工人夫妇来说,儿子上大学依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穿过清晨的北京城。方青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鼓楼、地安门、北海公园这些前世只能在老照片里看到的景象,此刻鲜活地展现在眼前。飞过广场,在朝阳下闪着银光。
北外的校门比想象中简朴,灰砖砌成的门柱上挂着白底黑字的校牌。方青云刚走进校园,就看见几个高年级学生正在扫雪,见他这架势,立刻迎上来帮忙。
报到处排着长队。轮到方青云时,负责登记的女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方青云?初中毕业那个?点头,她笑着补充,"教务处特别交代过,你的俄语翻译证已经免修大一大二俄语课了。
这话引来周围一片惊讶的目光。方青云硬着头皮接过学生证和宿舍钥匙,赶紧逃离了众人的注视。
男生宿舍是栋红砖二层小楼。方青云的宿舍在208室,推开门时,里面已经有三个人了。
靠窗的下铺坐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正在整理书本;他对面是个皮肤黝黑的壮实小伙,正往墙上贴年画;上铺则蜷着个瘦小的身影,似乎还在睡觉。
上铺的瘦小身影一骨碌爬起来,露出一张娃娃脸:"赵红旗,山西大同的!
四人正说着,赵红旗突然从上铺探出头:"等等,你多大啊?看着比我还小!
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啥?初中毕业?俺复读两年才考上!
方青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到饭点了,我请客,咱们去食堂边吃边聊?
北外的食堂里,方青云用新领的饭票买了四份红烧肉炖土豆、两盘炒白菜和一盆鸡蛋汤。饭菜,竖起大拇指:"敞亮!这顿得花不少粮票吧?
吃完饭,四人一起逛了逛校园。的横幅,方青云一眼就看见布告栏上贴着明天的分班考试通知。
回到宿舍,方青云整理行李时特意把俄语翻译证收进抽屉最底层。这张深蓝色的小卡片代表着他过去的成就,而现在,他需要把目光投向新的挑战。
熄灯后,宿舍里依然聊得热火朝天。李建国在讲他老家的驴肉火烧,王援朝描述山东大葱有多高,赵红旗则神秘兮兮地说大同煤矿底下有日本鬼子留下的军火库
方青云躺在黑暗中,听着新室友们天南地北的闲聊。窗外,一弯新月挂在光秃秃的梧桐枝头。
宿舍里渐渐响起鼾声。方青云轻轻摩挲着枕边的学生证,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分班考试。虽然他的英语不比俄语,但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前世的基础,应该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