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方青云就醒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四合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鸣。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弟弟。
厨房里已经亮起了煤油灯的光亮,林茹正在灶台前忙碌。了擦额头的汗水:"怎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林茹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考试是大事,得吃点好的。你爸昨晚特意去合作社买的。
方青云喉头一紧。他知道这两个鸡蛋意味着什么。
吃过早饭,林茹帮儿子整理好衣领,又用湿毛巾把他脸上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那件蓝布外套虽然有些褪色,但洗得发白,配上新布鞋,倒也显得精神。
天刚蒙蒙亮,母子俩就出了门。方青云背着书包,里面装着词典和笔记本——虽然考试规定不能带参考资料,但他总觉得带在身边更安心。
清晨的北京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他们先坐了趟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又步行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清华大学那气派的校门。三个大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校园里绿树成荫,古朴的建筑散发着书香气息。几个晨读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这对衣着朴素的母子。按照指示牌的指引,他们来到了外语系所在的建筑,一栋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
楼前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知识分子模样,有的在翻看资料,有的在小声背诵。方青云和林茹的出现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林茹局促地推了推儿子。同志,我是来考试的。
那工作人员这才抬起头,看到是个半大孩子,顿时皱起眉头:"小朋友别捣乱,大人们在考试呢。
工作人员狐疑地接过文档,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又上下打量方青云:"十二岁?真会俄语?
周围几个考生听到俄语,惊讶地转过头来。,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哎哟,还真是小天才!抱歉抱歉,请签到吧。刻热情起来,"会议室在二楼右转,祝你好运!
方青云签完名,跟着母亲上楼。窃窃私语:
这些话像针一样刺在方青云背上。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教授检查无误后,指了指靠窗的一个座位:"坐那儿吧。家长请在外面等侯。
林茹不放心地看了儿子一眼,方青云冲她点点头:"妈,我没事。
随着考生陆续入场,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方青云能感觉到无数好奇甚至怀疑的目光投向他。
试卷发下来,方青云快速浏览了一遍,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俄译汉是一篇关于苏联工业建设的短文,生词不多;汉译俄则是几句日常对话;作文题目是"我为什么学习俄语"。
他蘸了醮墨水,开始专心答题。俄译汉部分很顺利,那些复杂的句式在他眼中如同母语般清淅。汉译俄时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力求准确。,结合了当下"向苏联学习"的时代背景,又添加了自己对语言学习的理解。
会议室里只有钢笔书写的沙沙声。方青云答完所有题目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过了一个小时。他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其他考生大多还在皱眉苦思,有的甚至急得满头大汗。
检查了两遍后,方青云举手示意交卷。地看着写得满满的试卷:"做完了?
教授拿起试卷扫了几眼,表情从怀疑逐渐变成了惊讶:"字写得很工整嘛。他小声嘀咕着,把试卷收走了。
方青云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立刻被等在外面的林茹拉住:"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题太难了?
林茹这才松了口气,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专门给你带的贴饼子,还热乎着呢。
母子俩在校园里找了个石凳坐下。方青云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林茹则不停地问考试细节。
方青云一一回答,心里暖暖的。前世的他考试从来无人问津,现在却有人如此关心他的每一分表现。
吃完饭,他们回到外语系楼下等待成绩公布。其他考生也陆续交卷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方青云注意到有几个人的目光不时瞟向他,还指指点点。
方青云假装没听见,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词典。这时,那位监考教授从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