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长白山脚下的信号塔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骤然亮起。褪色的黄绸布在直播间的打光灯下泛着陈旧的光泽,上面绣着的胡黄常蟒四大家族像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 狐仙的尾巴缺了半截,黄皮子的眼睛褪成了浅灰,常仙(蛇)的鳞片融成一片混沌,唯有蟒仙张开的血盆大口还能看出几分威慑力。
我抚平靛蓝斜襟褂子上的褶皱,三炷清香在铜炉里烧得正旺,烟柱笔直地冲向摄像头上方的 \"有求必应\" 匾额。那匾额是师父用朱砂混着雄鸡血写的,边角已经发黑,据说能镇住直播间里的邪祟。
我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三轻一重的节奏,这是师父教的安神咒起手式。刚要开口,右上角的连麦申请突然弹出个刺眼的红标,id\"宋大志\" 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
这名字像根针,扎破了我刚聚起的气场。上周他连麦时,屏幕里还是张红光满面的脸,唾沫横飞地问儿子能不能考上县一中,怎么也想不到才七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弹幕瞬间停了半秒,接着炸得更凶。
我抓起铜炉边的香灰,用指尖捻成细粉:\"慌什么?灰簌簌落在桌面,\"香头没倒,烛火没灭,只要你说实话,阎王爷今晚勾不走你。
宋大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怪响,像是有沙子在摩擦。他抬手抹了把嘴,掌心赫然沾着几点黑痰,在镜头下泛着油光。
他喉结滚了滚,眼睛突然瞪得溜圆,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抬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像是真的摸到了什么脏东西:\"到了乱葬岗,我爷的坟头被风吹得露出半截棺材板。我刚把黄纸掏出来,就听见旁边孙家坟那边 ' 咔哒 ' 响了一声\"
直播间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屏幕上的宋大志猛地往后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
我没看弹幕,指尖在香灰里画了道符:\"你跑了?
屏幕突然滋啦一声,出现大片雪花。宋大志的脸在雪花里忽明忽暗,我看见他身后的墙角慢慢渗出黑色的水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墙壁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