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我下意识拢了拢披在肩头的黑纱,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朱砂串。108颗朱砂珠子每一颗都刻着微小的往生咒,此刻却像冰碴子般刺痛我的指腹。
直播间的暖光灯在铜镜上折射出诡谲的光晕,映得供桌上的三清像都仿佛在垂眸睨视。我微微前倾身体,铜镜边缘雕刻的饕餮纹在灯光下投出扭曲的阴影,正好落在那位连麦观众的头像上。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
【卧槽刚才镜头闪了一下!任老师背后有人影!
【楼上别吓我,我特么一个人在家啊】
我正要回答,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道猩红的连麦申请——\"李文龙\"三个血字在界面上诡异地跳动,像是用活人鲜血写成,边缘还在不断滴落暗红色的液体。
点下接通的刹那,一股腐臭混着香灰的气息竟顺着手机扬声器钻出来。那味道像是停尸房的福尔马林混合着陈年骨灰坛的腥气,我的胃部立刻痉挛起来。
屏幕里浮现的面孔让我瞳孔骤缩。
那是张泛着青灰的脸,皮肤像被水泡发的宣纸,右眼下方凝结着硬币大小的暗红尸斑。他嘴角撕裂般咧到耳根,露出半截发黑的舌头,牙缝里塞着疑似肉屑的暗红物质。身后背景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唯有三盏白灯笼在虚空中幽幽摇晃,烛火明明灭灭间,我看清灯笼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血纹。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我瞥见他袖口滑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青紫的手印,像是被无数双手死死抓挠过。弹幕里有人尖叫着截图,说那些手印大小不一,甚至有婴儿的掌纹。
直播间的灯光突然转为惨绿,他身后的白灯笼\"啪\"地炸开,飞溅的烛泪在虚空中凝成七张扭曲的人脸。然刷出大量求救信息:
【救命!我房间墙上在渗血!
【任老师!有什么东西在抓我的床底!
【所有人快检查自己家的镜子!!!
我猛地回头,供桌上的铜镜里,七双青灰色的手正从我的肩膀后方缓缓伸出——
【镜子!看镜子!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是谁?
【救命我家的镜子在流血!!!
我强作镇定扶正三清像,手指触到神像底座时却摸到一层黏腻的液体。低头一看,指尖沾着暗红的血珠,正顺着掌纹蜿蜒而下。
李文龙的脸突然抽搐起来,右眼的尸斑扩散到半边脸颊。他身后的黑暗像潮水般退去,露出一个古旧的中式厅堂——八仙桌上摆着七副碗筷,每只青花瓷碗里都盛着幽蓝色的液体。
画面突然切换,我仿佛被拽进那个恐怖的宴会现场。雕花木椅上坐着七具肿胀的尸体,最靠近镜头的是个穿绛紫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她的指甲全部翻起,嵌在红木桌边缘;旁边穿西装的男人下巴脱臼,嘴角挂着黑血和涎水的混合物。
最骇人的是个穿校服的少年,他的太阳穴插着半截筷子,脑浆顺着筷子滴在面前的餐盘里,却还在机械地咀嚼着什么。
我胃里翻江倒海,手腕上的朱砂串突然\"啪\"地断开,红珠子滚落一地,在青砖地上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怨\"字。
弹幕里突然有人发:【你们看地上!珠子自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