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摩挲着天蓬尺冰凉的纹路,另一只手将背后的红布神龛又理了理。檀木香炉里三炷香正袅袅升起,青烟在暖黄的灯光里扭曲成诡谲的形状。人数蹭蹭涨到五千多,弹幕里\"任半仙好求姻缘想看前世\"的字样刷得飞快,偶尔混着几句\"又来装神弄鬼\"的质疑。
弹幕瞬间炸了锅。
屏幕一分为二,跳出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角皱纹里嵌着木屑,眼袋青得像被人揍了一拳。我刚要开口寒暄,却猛地屏住呼吸——他肩膀上趴着个黑影,半透明的人形轮廓,脖颈处的断口还在汩汩淌着黑血。
我盯着他身后墙上那把古旧的金色斧头。斧刃上暗红的痕迹乍一看像木纹,可在我眼里,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更诡异的是,斧头周围盘绕着黑气,隐约凝成张扭曲的人脸,正咧着嘴朝我狞笑。
我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连线画面里的李立冬正疑惑地喊我名字,可他肩膀上的无头黑影却愈发清晰。那是个女人,穿着二十年前的碎花布衫,断颈处的黑血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渗,在蓝布衫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更可怕的是,直播间观众列表里突然跳出个id叫\"流浪者赵\"。头像漆黑一片,名字后面竟站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无头男鬼,左手捧着自己的头颅,头颅上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直勾勾盯着我。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条私信。发来的消息刺得我眼眶生疼:\"任半仙,你看到了对不对?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明天来李家村,我和李立冬等你。
紧接着,又弹出张照片。一口朱漆棺材敞着盖,里头空荡荡的,棺材盖上用血写着三个大字:\"来找我\"。
我盯着屏幕,后颈传来一阵寒意。神龛上的香突然齐刷刷熄灭,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第二天清晨,李家村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口,望着石碑上\"李家村\"三个斑驳的大字,蟒天花的阴阳镜突然在背后发烫。镜面泛起涟漪,映出村口老槐树上密密麻麻的符咒——全是镇压凶煞的古法,却被人用红漆粗暴地划烂了。
我转身,看见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他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右手少了三根手指,拄着的木棍上刻满歪歪扭扭的符文。在他身后,那个捧着头颅的无头男鬼正缓缓转动脑袋,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还我命来\"。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天蓬尺在袖中微微发烫。笑了,笑容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不是我们想要你做什么,是'它们'选中了你。起下巴,指向我身后,\"从你出生起,它们就一直在等你长大。
我猛地回头,只看见浓雾中摇曳的枯草。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只手正从虚空中伸来,要将我拖进黑暗。
李立冬家是栋两层砖房,墙皮剥落得露出红砖,院角堆着半人高的木料,斧头和墨斗随意挂在墙上。我们刚踏进门,就听见后院传来激烈的狗吠。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股说不出的悲怆。
话音未落,一只通体漆黑的老狗突然从后院窜出,嘴里死死叼着团黑影。等它跑近了,我才看清那是只黑猫,皮毛被撕得稀烂,血肉模糊的爪子还在抽搐。
黑狗却充耳不闻,径直跑到食盆旁站定。它就那么直挺挺地杵着,任由猫血顺着嘴角滴进盆里。一滴,两滴,时间仿佛凝固了。大约过了五分钟,食盆里积了半盆暗红的血水,黑狗这才松口,让死猫\"扑通\"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