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破空而来

“再者说来，贫道也看过电视，对那演化论并非一无所知。”

金仙仙人记忆力有如安装了扫描仪，云中子心思电转，只一瞬间就回想起在妖盟潜伏这一个月的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地底溶洞黑暗无光，若为生存，她们更该演化出夜视眼、利爪等适应地底环境的特征，而非完美复刻人类女子的容貌身段，甚至连发丝的光泽、肌肤纹理、眉眼的神态都与人族女子无异，且眉眼五官精致程度堪称完美，个个可比天仙。”

“这般‘刻意模仿’，哪里是自然选择，分明是人为雕琢！参照仙女的脸做模子去捏，都未必捏得这么符合雄性智慧种族的品味。”

赵明诚可接受过截教新知识的系统教育，懂得要比云中子多得多，云中子所说的疑点，在赵明诚这里几乎就是实锤了。

无论是玄学角度，新虫族女孩们普遍六阶化形阶段，还是科学角度，一个明明在地下环境演化了数万年的物种，视力却并未退化，这些疑点根本不是官方说法能解释得了的。

学过生物学的赵明诚很清楚，洞穴生物和地下生物的趋同进化，应该更偏向于深海生物，那就是反正一片漆黑谁也看不着，索性胡乱生长。

长得丑才应该是洞窟生物和地下生物的正常演化结果。

就比如裸鼹鼠、土拨鼠、洞螈、盲蛛、盲蛇、蝙蝠，土里长出什么奇形怪状的怪物都可能，就是不太可能长得出美女来。

至于说云中子对造化天尊施展神通变化血海魔族形态的指控，赵明诚就是基因调制技术最大的受益者，一介凡人都能种入顶级仙根，稍稍改变一下外形，又有何难？

云中子的提点，让赵明诚彻底醒悟，天道预兆果然不虚，地底秘境支教绝对不是官方解释的那般，他的确被骗了，一直都蒙在鼓里。

感知着赵明诚情绪的巨大波动，云中子只觉得胜利在望，放缓语气，却更显恳切：“赵明诚，你本是心怀苍生之人，怎会被这些破绽百出的谎言蒙蔽?”

“造化天尊让你教虫妖截教知识，看似是让她们融入凡间，实则是让她们以‘无害’之名，潜伏在凡人之中，悄悄污染人族血脉——待百年后，人与魔混血的后代遍布三界，天道再也无法分辨正邪，人族大兴的根基便会彻底崩塌。”

“人族大兴乃是天道大势，逆天而为定会引来无量天劫。”

“有道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七百年前截教复灭的教训犹在眼前，截教门徒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他们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幸好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妖盟之外还有很多纯种人族自治区，人族的血脉尚未被全部污染。”

“只要你站出来指认闻瑞，请圣人们出手制止他，这场浩劫就能在彻底无可挽回前平息，三界众生也就不会承受神佛相争导致巨大的伤害了。”

赵明诚垂下头去，若有所思。

云中子心下暗喜，虽说这次潜伏调查比起当年他揭破妖狐妲己那次难上了百倍，却也不枉他一番辛苦，终于是看到希望了。

赵明诚相当于闻瑞的嫡传弟子，还是支教计划的深度参与者，他若是出面指证闻瑞，哪怕证据不足，也足可说动众位圣人。

就算通天教主想要护短，也否认不了截教内部关键人物的证词。

到时再由圣人们出手，以圣人境界的推演神通仔细复查，闻瑞纵是再能造假，也定会露出马脚，被圣人们当场戳破谎言。

赵明诚慌乱的眼神渐渐再度坚定：“道长，是我糊涂，明知支教计划行径有疑，却自欺欺人，险些成了污染人族血脉、引魔乱世的帮凶，此乃我之过，更是对苍生的姑负！”

他抬头看向云中子，语气庄重，字字铿锵：“我愿随你前往玉虚宫，不仅要向圣人禀明造化天尊的阴谋，更要将我所知的一切公之于众。”

“好！好！好！”

云中子闻言大喜，抚掌赞道：“你能幡然醒悟，以苍生为重，放下私念与教派之分，这份觉悟与担当，实属难得！贫道今日才算真正见识到，何为‘修行者护弱扶倾’的道心！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你放心，如因指认闻瑞，担心他这睚眦必报的小人事后报复，你便改换门墙投入我阐教门下，吾辈阐教仙人皆是你后盾。”

云中子上前，拍了拍赵明诚的肩膀，抚须道：“贫道看你也颇合眼缘，你我说不定还有师徒缘分，待破坏了闻瑞的阴谋，天下再度安宁，你可愿拜我为师，做我衣钵的传承弟子？”

“唉”

阐教上仙主动收徒，赵明诚看起来却并不怎么高兴，叹口气道：“若无造化天尊提携，我终其一生也只会庸庸碌碌，甚至有可能活不到成年，就在饥荒中饿死了。指认造化天尊，只是为众生免去劫数，非是我欲另寻出路、另攀高枝的台阶。道长，抱歉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就算收徒之意被当面婉拒，云中子却丝毫不恼，反倒愈发欣赏赵明诚的人品。

和他相比，截教那个被西方教内定佛陀果位的长耳定光仙，真是云泥之别，若西方教成佛的标准是长耳定光仙，那这佛也太不值得众生敬拜了。

“是贫道心急了，不提此事，还是以苍生为重，先揭发了闻瑞的阴谋再说。”

云中子边说，边打开了终南山秘境的信道，收回了捆绑赵明诚的捆仙索，带着他一道走出秘境。

二人刚刚离开秘境，赵明诚却是口中念念有词：

“拜谒造化尊，启我格物心；

观天地运行，悟草木枯荣；

不求神佛庇，只向己身求：

辨是非明理，守拙诚立身；

以劳获温饱，以智解困忧

”

“诶？你你要干什么？”

云中子听他祷祝，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方才在秘境中明明说得好好的，怎么出了秘境就向闻瑞祈祷起来，这段祷词朗朗上口，很显然就是造化天尊信徒们如西方教弟子那般日常做功课前例行的拜神仪轨。

还没来得及出手制止，终南山玉柱洞洞口的空间就破裂开来，一道六边形空间门骤然开启，闻瑞破空而出，站在了云中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