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战争中的瘟疫，绝望中的曙光

在超凡的世界，有一种拥有绝对统治力的力量，那就是超凡本身。

无论多么天花乱坠的妙想，在绝对的超凡力量面前，都将一败涂地。

一万个平民组成的军队，是不可能杀得死一个传奇的。

同样的道理，十万个平民和奴隶，带着他们的木矛和锄头，是不可能赢得了深渊中那些眷属怪物的。

当贵族的联军主动发起冲锋的时候，布雷迪峡谷上的深渊教徒们，露出了一种憋闷又带着如释重负的怨恨表情。

“这群该死的爬虫，竟然敢挑战我主的威严。”

“还好他们主动来送死了不是吗？要不然为了吞噬他们的灵魂，我们一直都畏手畏脚的，不能亲自出手，撕碎这些弱小的人类。”

一名深渊教徒狞笑着，摘下了身上的斗篷，眼神中带着残忍的目光，随后喉咙中传出沙哑的嘶吼声。

随后在这日渐黄昏的天空之下，一头魁悟的怪物出现在了战场上。

“我主赐予我强大的力量啊，弱小的爬虫怎么能够明白，这力量的伟大。”

“成为我脚下的土壤吧！”

高大的怪物咆哮着，他存在着理智，这让他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不是那些傀儡一样的深渊怪物，他们是主虔诚的信徒。

他的动作，也引起了战场上其他深渊教徒的连锁反应，一头头高大的怪物出现，他们从峡谷上方一跃而下，砸在了大军之中，也从人类贵族联军的正前方，冲撞向前，直至与那些弱小的人类正面碰撞。

“为了卢瑞的荣耀！”

在看到深渊怪物的第一时间，扎卡里亚就忍不住瞳孔一缩，他身后原本冲锋的人类大军，最前面的士兵们也出现了呼吸急促的表现，声势浩大的呼喊声，也弱了几分气势。

人类对于怪物，是有着恐惧的，战场的气氛抵消了部分这样的恐惧，然而生命和死亡的差别还是将他们血肉中的本能唤醒。

有人恐惧，但还是往前冲锋，这个时候，个人的意志已经决定不了什么了，后面的人类士兵可没有看到前面的可怕，他们呼喊着，催促着前面的士兵赶紧向前，于是最前面的士兵们也只能向前。

扎卡里亚没有回头，但他也清楚这么短暂的时间，是不足以让贵族老爷们离开布雷迪峡谷，出现在安全的地方的。

为了那个勋爵的头衔，扎卡里亚眼神变得坚定冷漠。

“晨曦之主在上，杀光这群深渊的仆从！”

一罐罐火油被军队中的骑士高抛了出去，随后火焰的箭矢击碎陶罐，点燃火油。

燃烧的烈焰象是流星砸落，焚烧着前方战场，这些深渊教徒也遭受了创伤，火焰带来的痛楚让他们更加的愤怒，逐渐在血肉力量中失去理智，开始疯狂的嚎叫。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深渊力量的载体，随着力量扩散，周围那密密麻麻的深渊仆从们，也被调动了起来，身上弥漫着紫黑色的雾气，眼神也变得邪恶。

如同下饺子般，布雷迪峡谷的上方，那些人类模样的深渊仆从坠落下来，铺天盖地的砸在贵族联军之中，沉重的冲击力是血肉的炮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混乱了战场上的双方。

“杀！”

扎卡里亚还在大喊，但实际上只有他身边的数千名士兵还受他控制，更远一些的战场上，早已经失控，局面难以预判，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那些深渊仆从，有不少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类士兵就撕咬过去。

这画面很可怖，但却不是最可怕的，那些深渊教徒变成的怪物，才是这场战争最为血腥的地方。

数十个人类士兵将一名深渊教徒包围在了中间，然而在后者残忍的笑声中，迅速的支离破碎，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被怪物尽数吞下。

这一幕的出现，彻底击溃了周围其他数百名士兵的心理防线，所有狂热的士气，在这样超出他们认知和接受阈值之外的画面面前，都毫无道理的被彻底击溃。

唯一还能安慰的就是，这战场混乱庞大，他们就算想要溃逃都难以做到。

即便是向后，那里也有着落下的深渊仆从阻止他们的逃跑，这些‘士兵’在这段时间唯一学会的倒还是用上了，那就是确保自己是一个团体的一部分，任何落单的行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让他们依旧还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一边躲避着那些怪物的杀戮，一边清理他们以为的安全路径，那些掉下来骨头都断了不知道多少根的深渊仆从，还是比较弱小的。

扎卡里亚是在战斗的半小时后，才惊觉发现，军队已经不受自己掌控的事实，起因是他想要集中力量杀死一批深渊怪物。

他高看了士兵的军事素养，作为超凡的骑士，他们接受了更多的知识和教育，接受这些怪物出现的能力是更高的，他没有想过寻常士兵，不久前只不过是平民和奴隶罢了，他们唯一能够接受的就是农田之中出现的害虫和山里跑出来的猛兽。

深渊的怪物，是看一眼就会失去力气的东西。

他根本做不到，调集大军集中力量，清理深渊怪物，相反，那些怪物各自为战却在大杀四方，割草一样，将这些‘野草’变成他们的食物。

这一幕的出现，鬼知道又吓死了多少人。

“这样下去，是拖不到明天的到来的。”

扎卡里亚在为贵族老爷们的安全考虑之后，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的安危以及这战场上人类贵族联军的战斗力保持了。

为了勋爵的头衔，他可是主动留下来了，如果军队溃败，他也会死在深渊仆从的面前，他可不想变成怪物，也不想被深渊侵蚀灵魂。

将身上从晨曦教堂购买得来的神圣药剂服下，扎卡里亚冷静的思考。

“得往后撤了，只要军队还在布雷迪峡谷，深渊仆从就不可能全都跑去追击卢瑞伯爵大人他们，到时候，在给士兵们发现粮食没有被完全烧毁的事实，就能一直将战意和士气维持下去，等到援军到来，我也将成为尊贵的勋爵老爷。”

这是扎卡里亚最初定下的计划，他当然不可能也不敢真正烧毁所有的食物，这是为了成为勋爵之后的事情考虑，否则仅仅这一条，就能让他扎卡里亚勋爵家族的未来黯淡无光。

这个计划中，出现意料之外的是这些深渊怪物，它们疯狂残忍的，完全没有任何目的的杀戮着人类，这导致了，他的军队，可能会比想象中支撑的时间更少。

原定计划是打到明天早上晨曦的到来，现在看来，连今天的黄昏都未必能够完全撑下去。

扎卡里亚很希望贵族老爷们的亲卫队，尤其是那些骑士和魔法师能够留下来一批。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这数万人在布雷迪峡谷拖延，老爷们想要抵达科兰王国，也是艰难的，贵族老爷们一定会首先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去，把所有的火油，全部倒出来，全部点燃！”

扎卡里亚最终对着自己的士兵大声吼道，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利用燃烧的火焰，来阻止深渊怪物仆从对人类士兵的屠杀。

虽然，这样做会自损一千，但是想要获得战略胜利，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这都是为了卢瑞家族的荣耀！”

扎卡里亚冷冷地说道，只要能够支撑到明天的到来，他扎卡里亚，就将冠以卢瑞的姓氏，成为尊贵的贵族老爷。

滋啦啦！

燃烧的火焰随着液体的流动而席卷了整个战场，和扎卡里亚猜想的一样，深渊怪物也是怪物，也会畏惧炽烈的火焰，原本昏暗的战场，在火光的照耀下，在无数被点燃了身体而狂奔哀嚎的身影萤火虫般衬托下，变得明亮。

布雷迪峡谷恐怕从来没有任何一天，比这个黄昏更加的亮堂堂。

不过任何事情，都存在着两面性，火焰带来了温度，也带来了对深渊怪物的一点优势，但是光明的布雷迪峡谷，也让很多士兵，能够看的更远，更高，看的更清淅。

“贵族老爷逃跑啦！”

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在恐惧中看了一眼后面，然后这样子吼了一句，让大片的战场哗然，升腾的士气极速的溃败。

一个个无头苍蝇一样奔跑的士兵看向了山坡上，贵族老爷们的方向，眼神逐渐绝望。

其实，他们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看来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是诺里斯大陆贵族统治千百年来形成的历史传承和惯性思维。

贵族老爷们就是要在危险中赶紧逃走离开，去到安全的地方。

底层的平民和奴隶，有什么资格能够接触到贵族统治者的层级呢？他们和贵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世界中不同的人，当然不会互相去思考对方。

问题的关键在于，金泽伯爵。

这位英明的伯爵大贵族，为了保证布雷迪峡谷内部的士气和稳定，在过去的时间里，告诉了所有人，他们与他们同在。

这样的态度下，虽然士兵们依旧不会认为，贵族老爷们远离危险的战场有什么过错，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这样前后的表现去本能的感受到，战争的失败。

贵族老爷说了要和他们同在，现在却逃跑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这场战争已经失败了吗？

广阔的布雷迪峡谷上，别说战场上的一个普通士兵了，就算是天空骑士在天上，也难以看到全貌，底层的士兵知道战争胜利或者失败的方式只有唯一一种。

看他们的指挥官，看他们的贵族老爷在干什么。

指挥官和贵族老爷们在兴奋的大笑，那一定是战争胜利了，他们活了下来，指挥官和贵族老爷们在逃跑，在愤怒无比的咆哮，那一定是悲观的结果。

战争的开始和结束，这些身处其中的士兵并不能直接知晓，这是他们唯一知道答案的间接方式。

贵族们此刻离开的行为，无疑是向他们宣布了这样的结果，这让还身处于战争中的普通士兵，如何能够不绝望呢？

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的战争失败了。

“战争失败了，我们都要死了！”

有士兵仓皇乱窜哭泣，再也顾不上什么抱团的行为，他们恐惧的本能在告诉他们，战争的失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失败者会被杀死。

面对深渊仆从，他们连成为阶下囚奴隶都不行。

绝望开始蔓延，越来越多的士兵看到了贵族们的离开，而扎卡里亚无法真正掌控这数万人的弊端也出现了。

在此刻他根本无法表达自己还在、战争还未失败的答案，至少，在除了他身边之外的战场，他的声音早已经不能传递过去。

贵族的身影消失的越来越远，直到在那高坡之上彻底不见，战场的气氛也走向绝望的低迷。

不过战场的确还没有结束，因为那些深渊教徒怪物们，还没有停下自己的杀戮，它们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可口的食物。

煎熬，并不足以形容每一次深陷其中的人类士兵，他们哭泣，逃窜，却抵不过这布雷迪峡谷根本无处藏身的地理环境，只能不断的被找出来，然后杀死，甚至在其中，还夹杂着背叛的灰心丧气，不少人类士兵在战斗的过程中灵魂被深渊侵蚀，成为深渊仆从，转身对着他们就是捅心窝的问候。

士兵们逐渐忘记了扎卡里亚统帅带来的高昂士气宣言，忘记了贵族老爷们的仁慈以及贵族老爷们在战争过程中的逃亡，忘记了食物带来的饱腹和满足，忘记了他们的家乡有着自己的小屋，屋外泥土中种植着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房屋的某个地窖中还藏着他们应对灾难的旧粮。

只剩下，生命和灵魂本能的战栗，这让他们想起来，他们哪里是什么士兵啊，他们只不过是这世界上最底层的普通人罢了，他们是奴隶，是平民，是任何风吹草动出现都会缩起来祈求苦难不会降临己身，而是落在别人身上的泥腿子而已。

越来越多的人忘记了反抗和战斗，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这样的绝望颤斗中拿起武器的，扎卡里亚成功的阻止了一场背水一战的战争，但却没能将这绝望的战争一直延续下去，战场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们骨子里的懦弱在战争中是最可怕的瘟疫。

“主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绝望中，诞生最虔诚的信仰，晨曦之主又在这个世界上伟大了一次。

信徒是虔诚的，就象是他们虔诚的认为伟大的主无所不能，以及虔诚的明白，主不会真正的出现在此时此刻。

他们祈祷的声音中甚至连神父都没有！

黄昏依旧没有过去，扎卡里亚却有些绝望了，他用尽了手段和办法，却发现战争早已经和他无关，此时此刻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强大点的黄金骑士而已。

他这个个体的力量在这庞大的战场上毫无意义。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扎卡里亚绝望又畏惧的想道，他还想要成为勋爵老爷呢。

当战争的绝望已经弥漫在统帅的身上的时候，那就是希望都彻底消失的时刻，然而也就是在这样的至暗时刻，却响起了和麻木、恐慌、绝望截然相反的激情咆哮和大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兄弟们，看看那些丑陋的恶心家伙，给我把它们全都杀死，全都杀死啊！”

“战争的气息，真的是太美味了，小的们，给我冲锋！”

魁悟的披甲熊背上魁悟的少女，就这样狂热兴奋怀着对战争的极致渴望，带着和她一样的超凡军团，洪流一样碾碎了一路上所有的垃圾，带着看不见的神圣光芒，降临在了布雷迪峡谷的战场中央，驱散了夜幕之下所有的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