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也很简单。

他是一名法师学徒。

法师学徒，跟法师之间有着诸多差别，但最大的差别就是，法术位。

说的更通俗一些，正式法师可以瞬发一定数量的法术，类似网络游戏，点击一下图标，人物就能释放技能，而法师学徒，则象是格斗游戏，释放技能之前，需要进行‘搓招’，也因此，虽说法师学徒很多时候同样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是相对漫长的施法前摇仍然是其致命的漏洞。

好在，对面的两个人替他挡住了想要往外跑的尸体，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调动体内流转的灵能。

所谓灵能，其实就被灵魂吸收、炼化后的存在于自然界的魔能。

此刻，灵能在他体内的灵能回路中奔腾着，在他的意志与智慧的操控下，构筑着复杂的法术模型。

整个过程快速而准确，远远超过大多数法师学徒。

还是那句话，在吞噬了数个恶徒的灵魂之后，匹斯·沃德的灵魂强度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这才是他游刃有馀的根源，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样，更重要的是，那些灵魂能量强化了他的“法术思维能力”。

这让他能够将一些模糊的构想逐渐变为现实，例如眼前他正在施展的【骷髅召唤术】。

这本是【湘河西岸亡灵学派】一年级学徒就必须掌握的基础法术，也是几乎所有亡灵法术的根基。

它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了与冥界沟通、能量塑形、基础指令赋予等亡灵法术内核的方方面面，想要真正掌握并熟练运用，对于普通学徒而言并非易事。

事实上，苏珂丝老师之所以这么看中他，就是因为他改造的这项法术。

再加之他并未杀害无辜之人，学院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愿意接受苏珂丝老师的建议，继续培养他。

至于说这种依靠吞噬灵魂强化的方式，几乎断绝了他未来在法师道路上走得更远的可能，可现实是，大部分法师学徒，不论是他是什么法系，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混上正式法师的职称。

相比之下，一个能改造出有价值低级法术的“定格”学徒，对学院而言也算是一笔不错的资产，学院不会强迫收缴学生的财富，但是学徒本身的名气，就是学院的资产，更重要的是，根据合同，如果学生想要出售资源或者或者是法术模型，学院在不压价的情况下，是第一购买人，怎么算，都不亏。

它几乎复盖了‘返乡之地’内部的大部分局域！

紧接着，一具具完整的、眼框中跳动着温顺魂火的骷髅，纷纷破土而出，从法阵中爬出，骨骼摩擦发出细密的“咔嚓”声。

“控制这些移动的躯体，但不要损坏它们。”

得到命令的骷髅们立刻行动，它们两个一组，精准地扑向那些四处乱走的尸体，或从后方锁住尸体的双臂，或在前方绊住其腿脚，利用巧劲和骨骼的坚硬，迅速将一具具失控的尸体压制在地，或牢牢固定在原地。

尸体们徒劳地挣扎，发出“嗬嗬”的无意义嘶吼，却无法挣脱骷髅们精准的控制，且因为它们自身的僵硬和骷髅的巧妙发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诺里兹和奥特姆都看呆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天赐良机！

“快！快把图腾捡起来！”

诺里兹大喊着，率先冲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羊皮纸图腾，奥特姆也顾不上抱怨，连滚带爬地开始收集。

两人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蕴含着灵能的血液涂抹在图腾之上，被激活的图腾再次散发出微光，他们抓住机会，迅速地将这些图腾重新贴回那些被骷髅控制住的尸体的额头上。

随着图腾归位，尸体眼中混乱的灵魂之火逐渐平息，再次变回了直挺挺的“陈列品”，当最后一具尸体被重新粘贴图腾，整个“返乡之地”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留下一片狼借、满是坑洞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冷香与尘埃。

“总总算搞定了”

诺里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既有体力消耗，更多的是后怕，奥特姆也靠着墙滑坐下来，脸色苍白，心有馀悸地拍着胸口。

他的消耗虽然大，但还不至于后继无力，只是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人性复杂，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表现得过于轻松和游刃有馀，有时并非好事，反而可能引来嫉妒或猜疑。

这个世界恰好有这样一句俗语来形容，那便是，即便是强壮的外来巨龙，也不会轻易去探索本地蜥蜴的巢穴。

恰到好处的“狼狈”，才能更快地消除潜在的距离感和敌意，让刚刚创建的初步好感得以巩固，他接下来这一年，可都要跟这两位学哥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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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华丽的装饰，墙壁是裸露的、带有金属质感的黑曜石原石，上面镶崁着各种散发着微光的符文数组，如同呼吸般明灭。

墙壁被巨大的书架占据，但上面摆放的并非全是书籍，更多是各种封存的卷轴、矿物样本、以及盛放在透明容器中的奇异生物器官。

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由整块暗色金属锻造而成的桌子占据了主要位置，上面散落着几张画满复杂符文结构图的羊皮纸，以及几件未完成的魔法器物。

此刻，他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注视着悬浮在桌面之上的那面由暗色水雾构成的镜子，镜中清淅地映照出‘返乡之地’内刚刚发生的一切，包括匹斯·沃德施展群体召唤术的整个过程。

“学哥，这小子不错。”

身形消瘦却精炼，脸上带着一种乐天知命的圆滑笑容，穿着一身用料考究但款式相对舒适的深褐色法师袍，手指上戴着几枚看似朴素却蕴含灵光的戒指，尤其是那副眼镜，让他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可爱滑稽。

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看着水镜中匹斯·沃德同时召唤出数十具骷髅，并精准控制住混乱场面，忍不住啧啧的赞叹了一声。

“这个法术，不是简单的力量堆砌，而是对【骷髅召唤术】这个基础法术模型进行了结构性的复写和灵能回路并联，想法很刁钻，实现起来更需要精细到近乎苛刻的法术思维控制力，湘河西岸这届，看来是出了个肯动脑筋的，说实话，我在他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份心思，恭喜学哥啊。”

“呵呵。”

“聪明的确是聪明，可惜，他用了某种流传在黑市上的、残缺不全的灵魂系禁忌秘法，通过杀人吞魂的方式，强行拔高了自己的灵魂强度和所谓的‘法术思维能力’。”

“恩？”

“竟然是这样，那可惜了不对。”

“正常情况下，这种心术不正、自毁前程的家伙，连踏进我这座塔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小子的情况，有点特殊。”

“他在去往【湘河西岸亡灵学派】的路上，路过‘幸运森林’的时候，运气差到极点，意外遭遇了罕见的‘红白幽影’，即便有钢铁蠕虫动车的保护，灵魂本源也还是严重受损，虽然侥幸生存了下来，但是灵魂受损，让他在法术思维能力上大打折扣。”

“在那种绝望下，他病急乱投医，一次，在学派附近的一个黑市里，被一个潜伏在黑市附近的、专精灵魂系法术的流浪法师盯上，那家伙想趁机夺取他的肉身。”

“然后呢？”

“然后。”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在灵魂争夺的混乱中，他不知怎么，反而误打误撞，凭借一股求生本能，反向吞噬了那个邪术法师的大部分残魂，不仅暂时保住了命，压制了污染，还因此得知了这种吞噬灵魂的邪恶法门，并体会到了灵魂强行提升带来的‘甜头’。”

“为了彻底清除污染，也或许是为了自保和力量，他又用类似手法，主动查找并吞噬了几个恶名昭彰、身上背负着通辑令的匪徒灵魂，最后，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可怕后果，灵魂驳杂不纯，灵能不再纯粹，里面充满了呓语与疯狂，差不多八个月之前，他停下了这种行为，但太晚了。”

“所以，我亲爱的学哥，你是因为看他‘悬崖勒马’，又确实展现出了几分在绝境中求生的急智，以及这份嗯，颇具‘实用价值’的法术改造能力，才破例给了他一个实习的机会？”

“不是我。”

“哈，学哥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表面冷得象黑曜石，心里那点‘惜才’的旧毛病，到底还是没改掉。”

“是苏珂丝学妹。”

“包括那些情报，也都是她给我送来的，她说，这孩子心地不坏，只是运气有点差，而且能够从那种吞噬灵魂的快感中脱离出来，也证明了他的性格上的坚韧，应该给他个机会。”

“这我倒是忘了，学妹现在就在那任教，所以，学哥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

“苏珂丝这个家伙，就知道给我出难题，这种吞噬灵魂带来的污染，几乎没有可能去除，她是看中了我的灵能呼吸秘法了，我的这份秘术虽然不能提升法师的境界，却能不断的夯实基础，让他的身躯与灵魂变得更加坚韧，从而减少被污染的灵能侵蚀的几率。”

“嘿嘿，谁让苏珂丝学妹跟学哥您关系好呢，当初，她可是好好，我不说了”

“不再待几天了？”

“算了吧，您那俩学生我可惹不起，再待几天，这些尸体都得被他们俩玩散架了，你啊，表面上对他们严厉，实际上还是太惯着他们了。”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