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在江洋目光的逼视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昨天从那个叫莫里斯的保镖嘴里,他得知自己的靠山——副船长吴天浩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江洋手里。
在心里重新估量了眼前的局势。
当初吴天浩让他去找江洋麻烦,还给了他这两张要命的船票,本以为抱上了条粗腿,没想到转眼就船毁人亡,自己也落到了这个煞星手里。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想到这儿,张强脸上立刻堆起谄媚至极的笑容,腰都弯了几分:“江老板,您看您这话说的,不就见外了嘛!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对不对?您放心,以后我张强保证用心做事,绝无二心!”他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
江洋没再看他那令人作呕的表演,转而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塞到陆凡手里。“记住,”他叮嘱道,“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陆凡没有接江洋递来的匕首,眼神坚定重重点头:“放心吧,江哥!我没那么笨!”
江洋也没再坚持。
“老赵,”江洋转向赵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嘱托,“安全第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要硬拼,先撤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行,我心里有数。”赵禄沉稳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去了。”
得到江洋的首肯后,赵禄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张强身后的那个刀疤脸。
就在那一瞬间,他眼中有一抹极深极厉的狠色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他永远忘不了,灾难刚爆发时,他护着棒球队的孩子们和自己的女儿小舒逃跑,就是这个刀疤脸,在丧尸扑来的最危急关头,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竟然一把将他那年幼的女儿小舒拉住,狠狠地推向了汹涌而来的尸群!
昨天刚看到这个杂碎还活着的时候,赵禄几乎要用牙咬碎,拼尽全力才压下当场拔枪毙了他的冲动。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在这混乱的清理任务中,他一定要找到机会,亲手为女儿报仇,弄死这个畜生。
随着老杰克休息室的房门沉重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江洋和以艾达为首的一众内核船员。
轻松的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策层的凝重。
“我和老杰克聊过了,”江洋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我们清点了所有能集中的物资,满打满算,只够所有人支撑不到一个星期。现在‘礼赞号’又搁了浅,情况非常不妙。”
艾达脸上那乐天派的表情瞬间收敛,他粗壮的眉毛拧在一起,沉声应和:“我们刚才也在核对各层情况,形势比想象的更糟。”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围拢到茶几旁。
江洋看向这位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的黑人大副,知道他能露出这种表情,意味着问题确实严重了。“详细说说。”
艾达拿起那张画得密密麻麻的楼层草图,粗壮的手指在上面重重地点着:“我们现在的位置,顶层甲板,算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昨天我们已经带队把16层以上的所有公共局域清理干净,物资也做了初步统计和集中。”他特意强调了“公共局域”四个字。
江洋拿过铅笔,在草图的22层甲板位置画了一个醒目的圆圈,并标注上“安全区”。
“问题是,16层往上,大部分都是客房,没有大型的餐厅或仓库,只有一些分散的、给乘客用的小型‘会客厅’和休息区,”艾达的手指滑到草图上的22层船尾,“就象昨天你们战斗过的那个开放式休息区一样,规模很小,资源有限。”
江洋立刻抓住了关键:“你的意思是,昨天的尸潮,相当于帮我们清理了16层以上所有户外和公共局域的丧尸。现在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那些锁着门的客房里,可能还藏着‘东西’?”
“是的。”艾达肯定道,目光扫过身边的瑞克等船员,“虽然还没敢强行破门清理,但根据昨天的动静和观察,我们推测还有一些零星的丧尸被困在房间里,位置也都做了标记。”
江洋看着草图上那些用黑笔标注的小点,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些房间,必须尽快全部清理干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艘船就是我们的生存之本,绝不能心存侥幸,留任何隐患在身边。”
他的担心绝非多馀。陆地情况不明,这艘搁浅的巨轮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如果哪天因为一个藏在角落的“老六”丧尸而导致内部感染,那真是哭都来不及。
“可是,”年轻的瑞克挠了挠他卷曲的头发,脸上带着不解,“既然这么危险,我们不是应该集中所有人手,从上往下一层一层稳扎稳打地清理吗?为什么还要分兵,让赵禄带那些不靠谱的家伙去15层?”
江洋看了这个思维直接的中二少年一眼,解释道:“因为我们等不起!我说了,物资只够一个星期。而15层,有整整两家大型餐厅!那里的食物和酒水,是我们能继续活下去的关键,必须优先确保并掌控在我们手里!”
这时,旁边一名年纪稍长的白人船员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侥幸:“江先生,就算如此,我们也没必要急着清理全船吧?先把15层餐厅的资源拿到手,足够我们安稳生活一两个月了。到时候,说不定救援……”
“如果过滤系统彻底瘫痪了呢?”江洋直接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如果现有的淡水被污染了呢?!睁开眼看看!我们现在是在大海上!没有淡水,你告诉我,你能活几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深植于每个受过苦难的华夏文明基因中。
江洋知道,不仅那些幸存者,就连这些经验丰富的船员,内心深处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这场灾难会很快过去,会有强大的力量来拯救他们。
他何尝没有这样幻想过?但沉澜的话,象一盆冰水,将他浇得透心凉。
“你们……听说过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吗?”江洋深吸一口气,决定下一剂猛药。
“没那么严重吧?”刚才说话的白人船员嘟囔道,“只要不被那些怪物咬到抓到,应该不会被感染……”
“没那么严重?!”江洋几乎要气笑了。他想到了沉澜昨天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至今想起,后背依然会窜起一股寒意。
“沉澜医生,那位病毒传播学博士,她告诉我,”江洋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缓缓说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可能更象那些……体内携带了鼠疫杆菌,但自身却不发病的——老鼠。”
“什么?!”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