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的心里涌起一股快感。

他喜欢看美好的东西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破碎的样子。

他喜欢听猎物在绝望中发出的悲鸣。

“你確定？”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可別后悔。”

“我不后悔。”

方清雪闭上眼睛，艰难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说出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將彻底地改变了。

她將不再是那个纯洁无瑕的白莲。

她將坠入无尽的深渊。

“很好。”

李大海满意地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不过，我对你暂时还没兴趣。”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我这个人喜欢玩游戏。”

“也喜欢看別人做选择。”

“我现在就想看看，你那个自命清高的父亲在亲情和尊严之间会怎么选。”

“所以，我的条件还是不变。”

“让他来求我。”

“或者，你眼睁睁地看著他被我一步一步地玩死。”

“选吧。”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总统套房。

只留下方清雪一个人瘫软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放声大哭。

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她被那个魔鬼玩弄於股掌之间。

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方清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昏暗的灯光下默默抽著烟的父亲。

他的背更驼了。

整个人都散发著一种迟暮的死气。

“清雪，你回来了。”

方正看到她，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饿了吧？爸给你下碗面去。”

“爸”

方清雪看著他那强顏欢笑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她走到父亲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清雪，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方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嚇了一跳。

“爸，对不起。”

方清雪哭著说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

方正心疼地把她扶了起来，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这不关你的事，是爸没本事。”

“是爸护不住你。”

“爸，我们我们去找那个人求求他好不好？”

方清雪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只要我们去求他，他就会放过我们了。”

“求他？”

方正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痛苦而又屈辱的表情。

“清雪，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

方清雪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他说，只要您肯去求他，他就放过我们。”

“求他？”

方正惨笑了一声。

“他是不是还说，要我跪下求他？”

方清雪没有说话。

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呵呵呵”

方正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我方正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教了一辈子的书，育了一辈子的德。”

“到头来，竟然要我去给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小子下跪？”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情绪很激动。

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著。

“爸，您別这样。”

方清雪抱著他，哭著说道。

“尊严不能当饭吃啊。”

“我们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您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委屈？”

方正看著自己的女儿那张梨带雨的脸。

心里像被一万根针扎著。

他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对的。

他那点可怜的尊严，在现实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但是，他不甘心啊。

他要是真的跪了。

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他的脊梁骨就彻底地断了。

他以后还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学生？

还怎么去面对那些圣贤的书？

“清雪，你让爸再想想。”

他用颤抖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让爸再想想。”

接下来的两天，对方法父女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方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不眠。

他在做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选择。

而方清雪也像是丟了魂一样。

每天都守在父亲的门口，默默地流泪。

她在等。

等父亲的一个决定。

一个能决定他们全家命运的决定。

院里的那些禽兽们也看出了方家的不对劲。

他们都在幸灾乐祸地等著看好戏。

他们知道，那个老教授肯定是惹到了李大海。

现在是在接受大魔王的审判。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自命清高的老傢伙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第三天到了。

这是李大海给的最后期限。

一大早。

方正的房门开了。

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仅仅两天的时间。

他像是老了二十岁。

那张原本还算儒雅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和光芒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爸”

方清雪看著他那副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走吧。”

方正看著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去求他。”

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很平静。

但那平静的背后，却隱藏著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这个家。

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

方清雪看著父亲那决绝的背影。

眼泪再一次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在她心里像山一样高大的男人。

彻底地倒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叫李大海的魔鬼所赐。

她恨他。

但同时，她的心里又对他產生了一种更加强烈的畏惧和崇拜。

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也太强大了。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可以轻易地决定凡人的生死和尊严。

而自己和自己的父亲。

都只不过是他手里可以隨意揉捏的玩物。

李大海的家门口。

方正站在那里，身体在微微地颤抖著。

他的脸上血色全无。

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两个黑洞。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

放下，又抬起。

他不敢敲门。

他怕，一敲开这扇门。

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就会彻底地烟消云散。

“爸”

方清雪站在他的身后，声音带著哭腔。

“我们回去吧。”

“我们不求他了。”

她后悔了。

她不应该逼自己的父亲。

她寧愿跟著父亲一起受苦。

也不愿意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

方正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悽惨的笑容。

“既然已经来了。”

“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了。”

他说著，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敲响了那扇对他来说如同地狱之门的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不大。

但却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了方家父女的心上。

很快，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冉秋叶。

她看到门口站著的方家父女。

愣了一下，隨即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是方教授啊，快请进。”

她的態度很客气。

但那眼神的深处，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怜悯。

她知道，这对父女是来干什么的。

也知道，他们即將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