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高廷鹤不乐意了。
此刻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霍云庭一脸无辜。
“岳父大人,事出有因。”
“当时我也想慢慢打的。”
“但是明舟那兔崽子在夜袭的队伍中。”
“刚好当时那夜袭的队伍被倭寇和畲族叛军埋伏了。”
“明舟生死一线,我能不去救吗?”
“谁知道我带着部队刚冲进去,那群畲族叛军就投了,然后帮我们一起打倭寇。”
“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岳父大人。”
“难不成…你想害死明舟?”
霍云庭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
“你说的什么话?”
“我是明舟的外公,怎么可能希望明舟有事?”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此事既然是意外,那就算了。”
“今后小心谨慎就是。”
“对了云庭。”
“我听说此番作战,那个方子期立有大功?”
“你在奏折上着重提及他,甚至将献策的功劳都分给他了?”
“可有此事?”
首辅高廷鹤突然询问道。
“确有此事。”
“子期这孩子不错。”
“若非他及时提醒我,恐怕就错过了救明舟的机会。”
“那明舟可能就真留在延平府了。”
“更何况……这功劳本就是他方子期的。”
“他作为随军修撰,这些事情自然一一记录在案。”
“太后和陛下都是能看得到的。”
“我若是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霍云庭笑了笑,坦然道。
“恩。”
“一点功劳,老夫倒是没放在心上。”
“只是……”
“云庭,老夫记得提醒过你,不要让明舟同这个方子期交往过密。”
“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将老夫的话放在心上啊。”
“怎么?”
“觉得老夫老了?”
“不中用了?”
高廷鹤浑浊的双目突然精光闪铄。
“岳父大人说笑了。”
“您老当益壮、老态龙钟……谁敢说您老?”
“至于您这外孙的性情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他何时听过话?”
“我让他别上战场,他非要闹着冲锋陷阵。”
“最后落了一身伤回来。”
“哎……”
“这孽子……”
“是真不好管了。”
霍云庭随口道。
反正现在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能混就混。
“无论如何。”
“让明舟注点意。”
“同方子期交往过甚,没什么好处的。”
“此子…有鹰视狼顾之相。”
“将来必恒生波折。”
首辅高廷鹤沉声道。
“好的岳父大人,小婿会去教育明舟的。”
“岳父大人,若没有其他事,小婿就先走了。”
霍云庭说完,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待在这里,就感觉全身不舒服。
……
看着霍云庭远去的背影。
一旁的礼部尚书岑子恒再也忍不住了。
“阁老。”
“您不觉得大将军去了一趟福省后,变了吗?”
“准确来说,是同方子期交往久了后,产生了巨大的转变。”
“阁老,据我的调查,这一路上,方子期同明舟世子都是同乘一辆车的,甚至同寝而眠……”
“大将军也时常单独召见方子期。”
“恐怕这方子期就是柳承嗣派去拉拢同化大将军的。”
“他们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那侄儿岑世龙定是发现了此中玄机,所以才被灭口了。”
“阁老。”
“我侄儿可以死,但是不能白死。”
“他是为了阁老的大业而死,他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这也是我岑家人的荣幸!”
“我岑氏全族……都愿意效忠阁老!”
“只期望阁老不弃!”
礼部尚书岑世龙抬起头,目光灼灼道。
嘴上大说忠心。
其实意思就是,我岑家满族忠烈,现在我侄子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你不得给个交代吗?
“子恒。”
“你到底要我怎样?”
“难不成让老夫手刃了自己的女婿吗?”
“退一万不说,老夫就算能下得了这个决心,那杀了他之后呢?谁能掌控得了镇北军?”
“若无镇北军,你我在朝堂之上还有立锥之地吗?”
“这几年,老夫不断地往镇北军中塞亲信之人,为的就是能够彻底掌控镇北军。”
“但是现如今我这女婿对镇北军的掌控还是太牢固了。”
“他若身陨,镇北军群龙无首,将会成为一块娇艳欲滴的肥肉,到时候会被无数人盯上的。”
“首当其冲的,就有摄政王和太后。”
“所以……”
“云庭现如今还不能有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首辅高廷鹤抬起头,老虽老了些,但是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礼部尚书岑子恒咬紧牙关,嘴角不由得跟着抽了抽,身体微微跟着发抖,上下两排的牙齿跟着发颤……
他虽知道现在奈何不了霍云庭,但…他的亲侄子,就这么白死了?甚至连尸首都没带回来?
埋骨他乡?
“阁老!”
“下官听您的!”
“您看着办!”
岑子恒咬牙切齿道。
“哎……”
“你啊你……”
“这几个月,对镇北军那边的粮饷供应,可以暂停了。”
“另外……”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府上的小妾春竹吗?”
“今日,就就将她带走吧。”
“春竹虽美,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首辅高廷鹤伸出手掌拍了拍岑子恒的肩膀,随即叹息道。
“这……”
“阁老,这不好吧?”
“下官怎可夺您所好……”
“春竹二八之龄,正是您的心头好……”
岑子恒有些意动。
倒不是真的急色,他这个位置上,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只是……
若是能够有有幸同自己的上司搭建起共享平台。
某种程度上,亦是一种独特的信任。
就类似于同道中人的默契。
“呵呵!”
“春竹再好,能好得过子恒吗?”
“我啊,最近总是会想起曾经同子恒抵足而眠、连夜畅谈的场景。”
“哎!”
“看来老夫是真老了。”
“总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叹息声传来,高廷鹤对着岑子恒笑了笑。
岑子恒身躯一震,双目似有泪光闪铄。
“子恒此生能追随阁老左右,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