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期意外地看了一眼霍明舟。
只能说不愧是将门之子。
在打仗上,确有天赋。
“的确。”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内核之处并不是要否定‘固定’,而是反对‘僵硬’地去执行。”
“应变的是‘术’,而其根基是‘道’!”
“道为体!术为用!”
“没有根基的应变就是瞎变,就象是是无舵之船,只知道随波逐流,看似灵活多变,其实危机此次。”
“同理,无应变的根基就是死基,就象是静止的堡垒,看似坚固,实则很容易就会被攻破。”
“真正的内核自始至终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和‘以变应变’的结合。”
方子期根据自己的理解,坦然道。
霍明舟此刻一双眸子中时刻闪铄着精芒。
当下不停地点头。
“子期。”
“我从前只知道你书读得好,没想到在兵法上还有这么多研究。”
“子期,你能文能武,实在是太厉害了!”
“怪不得允昭之前每天都跟在你身后。”
“跟随在子期身边能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子期,受教了!”
霍明舟此刻脸上晕红,眼眸中满是敬佩之意。
“子期,凭你之才,若是领兵打仗,必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窝在翰林院,太可惜了。”
霍明舟遗撼道。
方子期哑然失笑。
“明舟兄谬赞了。”
“我所言这些,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之论罢了。”
“算不得什么。”
“真正的名将,那都是在战场上用鲜血凝练出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经过鲜血的洗礼,毫无意义。”
“好了明舟兄,继续看书吧。”
方子期打了个哈欠。
不得不说,这马车慢悠悠地走,时不时地颠簸一下,再加之这炎热的天气,是真催眠啊。
方子期此刻感觉脑瓜子都晕乎乎的。
蜗速行军的事情到了第六日,突然有了全面转变。
全军的行军速度骤然间提升了许多。
方子期所乘坐的马车此刻都在飞速疾驰……
照着这个速度,一天行军百里怕是都不止。
“子期,你说我爹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一下慢一下快。”
“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身为一军统帅,这也太随意了吧?”
“子期,我爹这样的都能当大将军,我上我也行!”
霍明舟咧嘴一笑,自信满满道。
方子期摇摇头,此刻懒得打击他了。
因为行军速度骤然加快,所以现如今基本上在晚间时候才会停下脚步休息。
而每次镇北大将军霍云庭召集诸将商议军情的时候,方子期这个随军修撰都是要到场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做纪录。
然后将记录汇总,等班师回朝后,上交给太后和小皇帝就行了。
中央军帐。
“根据探子汇报。”
“现如今这股畲族叛军主要就集结在延平府的府城内。”
“其中还有部分倭寇掺杂其中。”
“其中叛军数量约莫在五万左右,其中倭寇数量大概在两千人……”
“畲族叛军数量虽多,但是大多没经过什么训练,只是靠着孤勇在战斗,很多畲族叛军在此之前只是普通百姓,战斗力有限。”
“反倒是那两千倭寇,战力不俗,倒是不能小觑。”
“因此……”
“强攻延平府城…恐有难度。”
镇北大将军霍云庭进行了一番全面分析后,目光看向诸将。
一众将领此刻七嘴八舌的,各有各的想法。
“大将军!”
“属下倒是觉得。”
“不如直接将这延平府给围了。”
“叛军人数多,城内粮草必然有限。”
“咱们直接打围城战役。”
“耗也能将这群叛军给耗死。”
“等这群叛军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自己出来送死了。”
“若是野战,这群叛军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镇北军前一军军使岑世龙舔了舔嘴唇,兴奋道。
在镇北军中,下辖十个军。
番号分别是左右前中后。
比如左一军、左二军。
或是前一军,前二军。
正常来说,一个军下辖五个营,每个营标准编制是两千五百人,五个营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人,加之军直属的一些亲卫队、辎重队之类的,一个军的标准编制就是一万五千人。
不过按照军队的陋习,吃空饷的比较多,所以一个军有个一万人就差不多了。
当然这种事在镇北军中比较罕见罢了。
此番霍云庭平叛,带的就是镇北军比较精锐的前一军和中一军,差不多三万人,其中骑兵占比多数。
“不可!”
“延平府中百姓无数。”
“饿死叛军的同时,那些百姓何辜?”
“一旦我们围城,城中的畲族叛军完全可以用延平府的百姓当口粮。”
“届时想要撑个一年半载的,根本不在话下。”
“难不成我们还要围城一年不成?”
“而且到时候我们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延平府。”
中一军军使宁瑾眉头一皱,连忙摇头道。
此刻就有分歧了。
这两位军使开口后,随即又有几个营都尉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基本上就分成了两派了。
一派支持长时间围城,一派支持换其他良策。
方子期一边记录,一边感慨,他感觉自己仿佛又置身于朝堂之上。
在朝堂之上,他听着那些大臣在叽里呱啦地相互攻讦,彼此吐槽。
随军出征后,发现还是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他们说的这些废话,方子期总不能全盘记录下来吧。
只能选择其中有用的部分记下来。
一连几天。
方子期都参加了类似的军事会议。
反正就是吵来吵去,也吵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几日方子期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将这里面的一些人物关系搞清楚了。
这前一军军使岑世龙是礼部尚书岑子恒的亲侄子,或许是仗着自己叔父的身份,所以自我感觉良好,在面对霍云庭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尊敬之意。
至于中一军军使宁瑾为人淳朴,一心都放在平叛上,但是对百姓也有仁慈之心,算是标准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