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一通就走?
这是什么操作?
啊?
这合理吗?
我说你是穷鬼,你作为读书人,不该拿钱砸死我吗?
门房张了张嘴,想要叫住方子期,但是此刻又不敢叫。
有些丢人了啊!
丢人现眼的那种。
若是他们真将这件事给宣扬出去怎么办?
首辅门房怒骂状元公是穷鬼?
他会被大梁士林群起而攻之的吧?
到那个时候,老爷会因为自己一个门房去得罪天下读书人吗?
“你们别走!”
“今日给你们一个面子,我去通报老爷!”
门房着急地在后面大喊。
方仲礼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方子期大踏步继续远离。
“爹!”
“夫子!”
“愣着做什么?”
“走啊!”
“速度快一些!”
“离开这腌臜之地。”
方子期淡然道。
脚步飞快……
门房急了。
咋回事啊。
不是说给你通报了吗?怎么还走?
“我直接带你们入府……”
“首辅大人就在府内……”
门房还想再说什么,方子期等人已经走远了。
“子期。”
“这么得罪那位首辅大人,不好吧?”
方仲礼有些担忧道。
说到底,其实还是老好人的性格。
这一点一直没变过就是了。
“爹。”
“有什么好不好的?”
“这位首辅明显就没想着见我们。”
“否则一个门房也敢拦我们?”
“我们再不济,也是新科进士。”
“首辅的门房若是就这点德行和眼力见,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想必他是收到了指令,刻意要羞辱我们一番。”
“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让旁人去羞辱吗?”
“我可没这个习惯。”
方子期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轻篾之色。
反正他这一次过来也就是为了走个过场,省得今后有人在朝堂上用不尊座师的事情来攻讦他。
现在好了。
都结束了。
方子期也没想着同高廷鹤这个老登搞好关系。
在此之前,方子期自问他同高廷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但是这家伙做了什么?
暗地里使绊子,让方子期和他爹方仲礼深陷臭号。
差点就断了青云路。
这个仇,方子期可还从未忘记。
现如今他也有高廷鹤通敌卖国的证据。
只可惜方子期现在手腕上的力量太小,所以这证据还得压一压就是了。
省得逼急了这个高廷鹤,届时直接带着边军造反,大梁才是真完犊子了。
方子期等人归程时。
首辅府邸内。
高廷鹤的脸色暗沉如水。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混帐!”
“你为何要出言讥讽他们是穷鬼?”
高廷鹤的目光看向门房,脸色铁青道。
“老…老爷,不…不是您让我叼难他一下的吗?”
“属下都是按照您的指令来的……”
“老爷……”
门房很委屈。
命令都是你们下的。
现在出了事,都成我的错了?
“还敢顶嘴?”
“拉下去!”
“杖毙!”
“将尸首送去方家!”
“就说是我府邸下人有眼无珠,开罪了状元公,让状元公息怒!”
高廷鹤眯起双眸,冷哼一声道。
门房听到要将自己杖毙,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此刻全身颤斗的幅度跟着加快。
嘴唇不停地跟着哆嗦着。
心态已然全面雪崩……
“不要…不要……”
“老爷…小人对您忠心耿耿啊!”
“老爷!”
“求求您…饶我一命……”
“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
“老爷……”
“啊!”
……
门房被粗暴地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首辅大人。”
“这…没必要吧?”
“那方子期有眼不识泰山……”
“您杀了自己的门房给他赔罪?”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礼部尚书岑子恒眉头一皱,忍不住劝说道。
总感觉丢了面子啊。
“子恒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
“方子期这个小子,不愧是状元郎……”
“确实有几分急智。”
“若是我门房怒骂状元郎是穷鬼的事情散发出去……”
“天下人都将会谩骂我这个首辅是无能的带毛畜生!”
“毕竟状元…在天下人眼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尤其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大梁第一祥瑞……”
“等事情闹大了,我若是不管,到时候我的名声将彻底被中伤。”
“我若是管,自然也只能杀了门房泄民愤。”
“搞来搞去……那门房都得死。”
“既是必死之局,不如果断一些,先杀门房,将门房尸首抬去方家认错。”
“如此一来,天下人只会说本官公正无私。”
“方子期就算是想要将此事闹大,也断无可能了。”
首辅高廷鹤冷笑一声道。
“首辅大人高瞻远瞩,下官佩服至极!”
“能追随在首辅大人左右学习,是下官三生有幸!”
礼部尚书岑子恒连忙送上一记马屁。
此刻一直坐在一旁的镇北大将军、绥远侯霍云庭此刻眉毛一挑:“岳父大人,小婿实在不理解,您为什么非要针对这个方子期呢?”
“我倒是听明舟提过这个方子期几次。”
“他们同在宫中伴读,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霍云庭神色复杂道。
带兵打仗的,心思没那么多。
所以看到很多事情,就有些看不惯。
“云庭啊!”
“你可莫要小看了这个方子期。”
“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在应天府的关系网可了不得。”
“他的两位老师,一位是帝师刘青芝,一位是户部尚书柳承嗣。”
“他还时常出没于他师叔苏继儒的府邸……”
“呵呵,这苏继儒可是晋王麾下第一谋士。”
“至于柳承嗣就更不必说了,基本上他说什么,太后娘娘就听什么。”
“有这两层关系在。”
“这个方子期将来不是太后的人,就是晋王的人。”
“而且他中了状元。”
“将来之前途如何,难道还看不透吗?”
“等他成长起来,于我们而言,就是大麻烦。”
“云庭!回头你同明舟说一声,让他不要同方子期走得太近了。”
“对他没有好处。”
“本次朝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回头就安排他去翰林院的庶常馆当庶吉士。”
“等在翰林院庶常馆待上三年,出来晋升的路子就宽泛多了。”
首辅高廷鹤脸上露出满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