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把酒话事
朝廷有意,借箫郎这柄快刀,出挑扬州之事。
为尽快查抄此间贪墨财货,以充国库,南京处,皇帝朱慈烺尽力相有配合。
一袭急诏直奔临沂,整住他刘泽清双脚,叫其首尾难顾,不得回还扬州以滋乱。
而内阁一方,以阁首仇维祯为代表,亦早对首鼠两端赵显德心生芥蒂。
此般萧来行差办案,其亦甘作顺水人情。
由此两处东风在,萧靖川再凭致中一应消息门路。
扬州此行,公事上,诸事顺利,顺风顺水,短期两日光景,已然是应抓尽抓。
什么举证,办罪,收缴贪墨脏款,禁封抄没私帐私财,办起差事来,前后通达,鲜有别手阻碍处亦就是了。
当然,这其中门道,倒也当是有过掂量。
就比如一些仍在南党控制之下的地方县令衙员,只要是致中那边给过招呼的,为报他仇维祯人情,这次,能免罪免去牵扯的,自是都有照顾。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扬州事,两日急办,所达差命目的,已尽九成是矣。
卅日当夜,驿馆客栈二楼上,
萧靖川用毕晚饭,房中小憩一阵,待是尿急出来,查找长庭不到。
听是管夜勤的兵士相告,那小子这会儿竟独个儿跑去了驿馆二楼屋脊顶瓦处。
萧闻此情,亦好有得一番苦笑叹首。
想是眼下诸事妥顺,倒也没个旁处关隘挂身,遂别了兵卫,自在柜上抽拿一罐烧酒,
也于廊末外探的牙口,一个纵身翻上去,找他顾长庭谈心是也。
当日晚暇,静风朗月,皓星如海。
箫郎拎得一小坛子烧酒,踩瓦上,抬目便瞅得不远屋脊正中,长庭呆坐独处之身形。
“呵!”
“果然是在这儿。”
“这怎得还自己喝上闷酒啦?”
“下午前儿,听越修告诉,说是有个带孩子来找的俏丽娘,点名要见你。”
“赵青梅吧?!”
“你怎得也没跟我知会一声?!”
“不打算帮你那清风白月啦?!”
萧靖川晃了晃身,几步轻巧近独坐的长庭身前,一撑骼膊到长庭肩头,借力也就顺势挨边儿坐了下去。
这话本为随性闲聊而已,可长庭闻及,仍是不免面色微证了证。
“哼!”
“越修这人,碎嘴的紧。”
瞧去,长庭或恐不愿此事再究细里,被得越修告破,一时有来气生,嘟劳骚吐口去。
“呵呵,嗨!”
“你也知道,他原就是做这个的,管什么情报,总要汇到我这儿,职责而已,你不该生得这个气才是。
萧听及,反作劝慰。
付“恩,我知道。”
“左不过心里不痛快罢了,劳骚两句。”
“将军,青梅的事儿
,我没见她。”
“也没打算相帮什么。
“公事嘛,自有公办的道理。”
“恶有恶报,是因果循环。”
“我又算个什么?”
“见了又能答应个啥,说来说去,还不是为难到你这儿。”
“凭什么!”
“我图个啥呢我
顾长庭抬望夜空繁星处,曦嘘难消愁怨,话毕,兀自也是抓来自己手上那小坛,急又灌进两口下肚。
瞧是其子这副尊容,萧靖川于旁不觉也有莞尔。
“喉“这世间事,世间上的人呐,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又有几个能说清道明的。”
“我也只是瞧你这两天,情绪大起大落的,怕是再因得这个遭出病来。”
“长庭啊,前些日子口儿,事儿赶事儿的,我倒是也没工夫多留心这上面。”
“来吧,眼下空闲倒是有,顾大公子,你们顾家,扬州顾家,到底怎么回事儿,讲讲?”
“叫老子听听,只当是解个闷儿了,就着下顿酒也成啊!啊?
好话不得好说。
兄弟间,有意专来顶上解他心宽,但话口要嘘寒问暖太甚,反倒矫情显得尴尬。
萧靖川随口调侃两句,两方来,倒也都落个松快。
于是,闻言如此,长庭也是瞬为被逗笑出口。
“呵,将军你啥前儿跟村口的婆子媳妇一般样?”
“专爱打听这些闲言碎语的。”
长庭回口话。
见势这小子竟还肯是顶嘴了,箫郎斜一拳去,调解气氛同时,自己手头儿带的酒,
也这会儿启了坛,专意摆好聊闲听是非之姿容模样。
看得如此型状,长庭苦笑一声,也是无个办法。
“呵呵呵,好,我说,我说。”
“唉一—”叹声顿口索记。
“我嘛,这事儿说来,恐就要从头儿算起啦。”
“我顾长庭,父辈祖上族亲,确系是浙江绍兴一支。”
“跟扬州的这顾家,连宗同源,但两方近属关系亦是早就出了五伏,不在一个谱里,
另开单记了。”
“当然,我娘嘛,她是扬州顾家的小姐。”
“她这一支,扬州顾家,是个大族。”
“打我幼年那会儿,随着娘亲,就在扬州呆过的。”
“我娘她是那时候府上的老幺,很受宠的,嫁了我爹,那属于是下嫁。”
“当年,父亲青少,就得了秀才的名分。”
“那会儿上,本家族里高兴,难得他那一辈儿,能冒个这么出息的。”
“都献殷勤,觉是只要我爹肯用功,假以时日,更进一步,仕途通达也。”
“许是那般年月,因同扬州这边有来走动,他们也是有过此般想头儿吧。”
“于是,虽较我爹家穷,由着他们上辈儿的一些旧约,也就并未有人提什么毁亲事由。”
“我娘呢,也就如此稀里糊涂,嫁去了绍兴。”
“可,谁成想呢,世事无常,人自各有天命在!”
“我爹顾茂文,少年是得志,但不料却乃后继乏力之辈,实在难堪大才之论是矣。”
“自从我娘嫁去后,往后一连十数载,纵是他再如何努力勤奋。”
“不想,却终是蹉跎岁月,屡考屡败,连连名落孙山。”
“且是乡试不过,举人就不可得,补官甚至补吏,那都是没个资格。”
“那时,加之我娘又生了我。”
“家里一贫如洗的,是衣食无着。”
“头两年,靠着族中几个长辈,左右还是有来接济一二之人的。”
“可叹,我爹他脾气又不好,自尊心还极强。”
“没来由得罪了人去。”
“一来二往的,兼是连年不中,慢慢,族亲对他那份儿赏识呀,也就彻底的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