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幼宜对素食接受良好,唯独对胡萝卜有偏见。
她觉得这种邪恶的食物是人工合成的,否则味道为什么那么怪?
在小兔又一次提议家里不能出现胡萝卜时,温润谦雅的裴先生微微俯身,困惑的目光似在询问:小兔为何要拒绝赖以生存的食物?
“……”沉幼宜板着白淅的小脸,认真科普:“尊敬的裴先生,兔子的主食是干草,不是胡萝卜!”
裴靳臣被小兔一本正经讲解种族食谱的模样取悦到了。
他温和笑笑。
“团团这几天似乎瘦了,也不爱待在屋子里,你去看看它?”
沉幼宜眼神变了变,立马跑的不见人影,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等她睡着了再说!
虽然被小兔萌到了,但心志坚定的裴先生还是没松口答应她,餐桌上不能有胡萝卜。
她眼睛不好,不吃胡萝卜可不行。
带着裴团团疯玩了一阵的沉幼宜,远远听到裴靳臣喊她吃饭,一人一狗潦草地走进客厅。
她的白色衣服,裴团团的白色毛发,都沾着几根青草。
裴靳臣忍俊不禁,伸手替她摘掉身上的青草。
“看来小兔确实更喜欢吃干草,在外面偷偷吃饱了,还吃家里的饭吗?”
理顺她凌乱的发丝时,男人的指腹在她耳垂摩挲两下。
路过的柳叔看到这一幕。
是错觉吗?
总觉得这次太太生病回家,跟先生的交互愈发亲密了。
沉幼宜被裴靳臣弄得耳尖烫红,歪头躲开他的手。
“我先看裴团团吃饭,它可能是挑食。”
结果小狗一看到饭盆,四肢爪子似乎要把地板刨出火星子,等不及温柔妈咪为它扎起长耳,就要冲过去大快朵颐。
沉幼宜:“……”
食欲旺盛,玩的也欢,没长肉的原因可能是更结实了?
她不再管裴团团,洗了手,去餐厅吃饭。
一眼就看到正中间的清炒胡萝卜。
裴靳臣:“多少吃一点。”
沉幼宜:“我可以吃胡萝卜素软胶囊。”
裴靳臣:“没有你眼前的新鲜胡萝卜健康,它从刚摘下来,再到上餐桌,全程不超过六个小时。而罐子里的胡萝卜素软胶囊,不知道添加了多少你身体不需要的东西。”
“……”
这就是有钱人的餐桌吗?
也不过如此。
她早早去菜市场,菜农扁担里的蔬菜指不定更新鲜。
那她吃了新鲜的胡萝卜吗?
她没吃。
裴靳臣:“要我喂?”
沉幼宜僵硬地转头,他好象在开玩笑,又好象是威胁。
蓦地回忆起迈巴赫里那个吻,她不会接吻,时时刻刻担心口水流出来,但都被裴先生稳妥处理了。
救命!
她宁愿忍受胡萝卜的怪味,也不愿意被那段暧昧到拉丝的回忆攻击!
见她象一只机械小兔,木然咀嚼胡萝卜,裴靳臣也尝了口。
很正常的味道。
如果她真的不能接受胡萝卜…
下次让方大厨想办法,把胡萝卜混进其他食材里,她吃不出来,就能接受了。
“实在吃不下,就吐出来。”裴靳臣说。
沉幼宜立马拿纸吐掉嘴里的胡萝卜,他看了一眼,感情她全部囤在嘴里,一点都没往下咽。
裴靳臣轻叹。
小兔子不好养。
沉幼宜开开心心吃菜心和肉。
只是嘴巴里总有一股怪味挥之不去,影响到她的食欲了。
她若无其事地,将白绒拖鞋踩到男人黑色皮鞋上,明晃晃的报复。
裴靳臣握着勺子的手一紧,继续面不改色继续喝汤。
“……”
裴先生的脚没有知觉吗?
她勾着白绒拖鞋,顺着男人的皮鞋往上,是被黑色袜子紧紧包裹的修长脚踝,她用力踩了踩。
清隽静默的裴先生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沉幼宜眼神变了变,觉得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
刚要收回腿时,却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攥住,如果不是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白淅的腿肉怕是要从他指缝间溢出来。
他没有挪开她的腿,而是往自己这边捞了一下。
“柳叔。”
他笑得温柔又危险,沉幼宜不敢挣扎,听到他吩咐柳叔:“今晚添道红烧兔腿。”
“好的先生,我记下了。”
沉幼宜顿时觉得自己大腿发疼。
“我吃饱了,裴先生,柳叔,午安!”
她胡乱地擦了擦嘴,拯救出自己的大腿后,飞快上楼。
裴靳臣多坐了一会儿。
他的心情很平静,只是某处掀起波澜。
垂眸,望着纤尘不染的鞋面,真是一只很爱干净的小兔。
他眼底深处浮现笑意。
晚上。
裴靳臣没有如愿吃到红烧兔腿。
他最近两天在医院照顾沉幼宜,要处理积压的工作。
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沉幼宜,他声音含笑:“要加班,你乖乖吃饭。”
“裴先生也要按时吃饭。”
“我会的。”
他没有告诉沉幼宜为什么要加班,也不会说。
是他愿意在医院照顾她,那么一切后果都应当他来承担才对。
一直到沉幼宜洗澡睡觉,裴靳臣都没有回来。
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匆匆睁开。
裴先生想要废止婚前协议,她不用再扮演好太太了。
那她这条短信…不会引起裴先生的误会吧?
她拿起手机想撤回,发现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并且她还看到了裴靳臣的回复,是一个小兔子点头的表情包,疑似偷了她的图。
沉幼宜心情复杂地翻了一个身。
现在除了睡觉,她也不能做什么。
凌晨一点。
庄园大门打开,迈巴赫缓缓驶入。
很晚了,宿在东晟公馆更方便,但裴靳臣执意回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上楼。
站在那道粉色房门前缓了缓,等周身凉气散掉,他拧动门把手。
在黑暗里,男人俯身,吻了一下她白嫩的眉心,又在她耳边道了声“晚安”,心满意足的裴先生悄然离开。
翌日清晨。
沉幼宜下楼,手指摸了摸额头。
昨晚迷迷糊糊感觉到裴先生走进她的房间,亲了她的脸。
是梦吧。
柳叔说先生加班很晚会睡在东晟公馆。
脚步顿住,她看到餐厅里坐着一个男人,这个距离她眯着眼都看不清。
但这股熟悉感,根本不需要走近确认。
不是裴靳臣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