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错了。”沉幼宜清了清嗓子,小猫咪要开始忽悠人了。
裴靳臣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继续编。
“我说的是你压我头发,我拍一拍你的肩膀,你就知道换个睡姿。”她小声哼唧,“你要是怪我怼了你的救命恩人,我可以跟她道歉。”
才怪!
裴靳臣:“我不喜欢私事外传,你现在跟我住一块儿,言行要谨慎些。”
怎么只说她啊。
沉幼宜:“我很谨言慎行的,如果不是凌萱说你看不起我,我也不会气得胡乱说话。”
“凌萱这样说你?”
在扶手箱上轻敲两下,裴靳臣声音冷淡:“她变了很多,以前面对同学的嘲笑,还有网友的骂声,她都能一笑而过,如今气量倒是越来越小了。”
“她为什么被同学嘲笑?”沉幼宜忍不住问。
裴靳臣:“她父母是工薪阶层,举全家之力供她读贵族学校,某些人把她当成了异类,通过排挤她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十五年前她救过我,我助她父亲公司上市,也帮她在娱乐圈立足。只是现在的她,跟我记忆中那个勤奋克苦的文艺委员,彻底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
沉幼宜先前还纳闷,裴靳臣身为男二,怎么对凌萱这个女主不热络。
原来是凌萱自己都比不过以前的自己。
他和凌萱的这十五年,恐怕比原主与叶烁的纠葛还要深。
心头莫名泛起一丝不适。
她从包里摸出眼罩戴上,隔绝了他探究的视线。
“快到家了。”他温声提醒。
少女纤白的手指掀开眼罩一角,维持着这个姿势,顾盼生辉的眼眸淡淡扫过去:“你偏心,我不跟你一起回家。”
虽然这次她没有吃亏,但瞧凌萱那架势,以后摩擦少不了。
她得给自己弄个“免死金牌”。
裴靳臣失笑,“我怎么偏心了?”
“凌萱要是再挑衅我,我不会对她客气了,到时候你站在我这边吗?”沉幼宜直视他的眼睛。
她没有他那么会洞察人心,但女人的第六感很强,他要是敷衍她,她一定能感觉到。
裴靳臣沉吟片刻:“我会警告凌萱安分些,如果她再挑衅你,别让自己吃亏。”
沉幼宜诧异地睁大眼睛:“你…站在我这边?”
“不然?”裴靳臣挑眉。
他给凌萱和凌家的已经够多了。
若是他们还不懂得知足……
他能给,自然也能收回。
-
迈巴赫抵达天心庄园,裴团团在院中接驾,嘴里叼着牵引绳,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沉幼宜牵着它,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摔倒。
不对劲,团团这么厉害,难道私下里报了导盲犬培训班?
孩子再这么懂事下去,离婚后她很有可能会忍不住偷狗。
裴靳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拿出手机给赵宥发了一条消息:取消跟凌氏集团正在洽谈的项目。
发完消息,他望着前方微微出神。
晚霞绚烂如锦,晚霞下的少女更加动人。
于是某位裴先生没有收起手机,而是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
偷拍。
沉幼宜回头,距离太远,她看不清裴靳臣在做什么,笑着问他:“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裴靳臣从容不迫地收起手机:“晚霞太美,想留住这一刻。”
“晚霞不是每天都有……”沉幼宜说着说着,突然醍醐灌顶。
对啊!
她看不清远处,拍下来不就能看清楚了?
是时候添置影象设备了!
其实她有个摄影梦,但她拍照技术很烂,一直没有借口添置设备。
“裴先生,你懂摄影吗?”
“年轻时玩过一段时间。”
沉幼宜知道他谦逊低调,他说“玩过”,那必定是钻研过。
“你能不能帮我挑一款方便携带、象素又高的相机吗?”
“好。”
-
晚上九点半。
沉幼宜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机和平板屏幕都亮着,怀里窝着软乎乎的裴团团。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一人一小狗同时抬头。
“裴先生…你终于忙完了?”
沉幼宜一双氤氲着焦急的大眼睛,像只找不到家的漂亮布偶猫,很是迷茫。
“这些相机看起来都不错,我感觉我都需要。”
“我看看。”
裴靳臣接过她的手机,看到购物车里有十几款照相机。
“…没必要买这么多。”
他耐着性子,一款一款地比对参数。
没有直接让她买现在市面上最好的相机,而是在她喜欢的机型里筛选。
毕竟是她用,她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沉幼宜好奇地凑过去。
窝在她怀里的裴团团感受到挤压,不情愿地跳到了地毯上。
沉幼宜揉了揉它的脑袋,又继续向裴靳臣请教专业术语。
她一只脚搭在地毯上,另一条腿不自觉地压在了裴靳臣的膝头,脑袋凑在他颈窝处,整个人几乎要钻进他怀里。
轻盈的发香萦绕在裴靳臣鼻尖,他喉结微动,声音低哑:“留了一台白色和一台粉色,这两款参数都不错。你喜欢哪个外观,就留哪个。”
“你真厉害!”
沉幼宜的视线离开手机屏幕,这才惊觉两人的姿势有点越界,几乎陷在他怀里的身子往后撤了撤。
被冷落的小狗急坏了,可怜兮兮地趴在沉幼宜脚边,偷偷舔了几下她的脚趾。
裴靳臣馀光瞥见,瞬间冷脸:“柳叔,把团团抱走。”
他抽出一张湿巾,极其自然地俯身,擦拭她被舔过的脚趾。
温润白淅的脚趾被来回拨弄、摩擦成淡淡的粉色。
裴靳臣眸色微深。
“别让它舔你,谁知道它有没有偷吃过自己的排泄物,不干净。”
沉幼宜立马缩回自己的脚,一时间不知道该防备谁。
被柳叔抱在怀里的裴团团突然挣扎起来,“汪”了一声,委屈的都要说人话了。
“给我吧。”
她接过裴团团,捧着它的小狗嘴闻了闻,又温柔地亲了亲它额头。
“一点都不臭,香香的。”
裴靳臣似笑非笑:“有你这么哄着它,难怪它对我越来越冷淡,怕是哪天我回家,它会把我当成陌生人,叼着我的裤腿往外拽。”
沉幼宜莞尔:“不会的,团团聪明得很,知道跟着你才能锦衣玉食,一生荣华。”
“那你呢?”他脱口而出。
“我……什么?”她怔住。
“没什么。”
裴靳臣转身上楼,落在地上的影子深沉狰狞。
在前途和婚姻之间,他不可能割舍掉前者。
她说,跟着他能一生荣华,那她愿意吗?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故,都不离开他,永远住在这里,享受他锦衣玉食的供养,维持着跟现在别无二致的生活。
妄念一旦滋生就会疯长。
裴靳臣牵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强大而冷静的理智回拢,将这份妄念狠狠掐灭。
那既是对她的亵读,也是对婚姻的不忠,他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
回到卧室,他倚在阳台的栏杆抽烟,一支接一支吞云吐雾,压抑的太厉害,竟不知疲倦。
以前他那么喜欢极限运动,如今不也力求稳妥周全,所以没有什么是戒不掉的。
她… 自然也不会是例外。